146閑事,接踵而至的敵人(1 / 3)

白洛川點點頭,倒是一點也不奇怪她會知道青州顧氏。WwWCOM

他隻焦躁的將耷拉下來遮在額前的頭給薅了一把。

林二春見他這可憐巴巴的樣子,真想喊鄧文靜過來看看,等看完了估計白洛川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就該幻滅了。

不過,眼下也不好繼續追問,隻認真的回答他:“仇人都死了,仇怨是消失了,不過,心結這種東西,也隻能靠你自己去解開了。”

對於這個問題,她覺得自己還是有言權的。

她重活了一世,以前的那些仇人就相當於都死了,一切都是新生,什麼都還沒有生,她本沒有想過去報仇,但是有些事還是印在了心裏。

還會時不時的跳出來影響她的思維,影響她的決斷,幹擾她的生活,並不是想要忘記就能夠完全忘記的。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你不能寫不能讀,這是果,並不是因,你這樣強迫自己去讀去寫,根本沒有對症下藥,一點用處也沒要。

你要麵對的是那個因,就是你的陰影,陰影的確可能時間再長都無法消失,那就找一根蠟燭將那陰影照亮吧。”

難得當了一會心理谘詢師,還能出這樣的感慨,林二春自己都有些驚訝。

她這完全是經驗之談,所以得順暢。

童觀止就是那根照亮她的蠟燭,正在一點一點的驅散她心中對感情的不信任和猶豫。

白洛川垂著腦袋,低聲苦笑道:“蠟燭?陰影太大了,我找七八根蠟燭也不知道夠不夠。”

林二春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話。

白洛川已經站直了,道:“幫我將這些冊子都給燒了吧。”

林二春問道:“你自己怎麼不燒?”

白洛川無言以對。

“既然舍不得為什麼又要燒掉?再,都燒了多浪費啊,留著給別人還能用,你送給我,也可以眼不見、心不煩。想不到你也會自欺欺人嘛!”

白洛川狠瞪了她一眼。

林二春可不怕這種口是心非和浪費東西的人,隻當他是被揭穿了之後的惱羞成怒。

她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這居然是一本遊記。

她剛要:“這書我要了”

突然,目光頓住。

剛翻開的書頁上有一張簡易的地圖,隻不過圖麵被人寫了三個大字:顧淩波。

還惡作劇似的畫了幾朵墨色的花。

看著跟她的水平差不多,就是拿著毛筆胡亂塗鴉的那種。

不過,換做林二春,她可舍不得在書上亂畫,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林二春又翻了幾頁,現這書冊上的地圖中,幾乎都被霍霍了,全部被寫了名字。

她翻到頁尾,上麵有一行字:顧淩波到此一遊。

又是姓顧的!

她現在看到顧都有點像被貓抓似的煩。

能夠容忍在書本上惡作劇,這書還被白洛川收藏著、重視著,不用,這人跟他的關係肯定是很不簡單了。

看白洛川這樣子,林二春想,顧淩波肯定也不會是個男人。

在大膽的猜測之後,她問道:“顧淩波是不是青州顧氏的顧大姑娘?”

白洛川輕點了一下頭。

還真是!

林二春張了張嘴,想要問:這顧大姑娘不是童柏年口中童觀止的喜歡的姑娘麼,難道他們二人是兩個爭奪一個,最後都沒得到?

卻還是又忍住了。

話鋒一轉,道:“書都糟蹋成這樣了,那我不要了。既然舍不得,那你就自己留著吧!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白洛川隻輕哼了一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陰沉了下來。

林二春將書又放了回去,隨口又問道:“顧淩波還活著嗎?”

白洛川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她,眼中滿是陰鷙,殺氣凜凜。

林二春心中一沉,暗暗叫苦,誰知道就這麼問一句也能探到他的雷區了?這眼神好像要殺人似的。

她趕緊解釋道:“我可不是要勸你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們生過什麼,也沒有興趣知道,你別當我什麼都知道。我還是第一回知道顧大姑娘的名字,要不是因為童觀止,我才懶得問你。”

白洛川聽她如此,剛才麵上的凶狠神色倒是褪去了不少,不過依舊目光沉沉的看著她,也不知道再評估什麼,看得林二春心中緊。

好一會兒,他才道:“你既然喜歡他,有時間在這裏跟我打探那些陳年舊事,還不如對他好一點,別當著麵對他冷冰冰的,跟他來欲拒還迎、遮遮掩掩、猜來猜去的那一套,他不懂這些花花心思

你的行事作風不是一直簡單粗暴嗎?對觀止也直截了當一點吧,別浪費時間。”

林二春完全沒想到他憋了半,居然是這個。

什麼叫欲拒還迎、遮遮掩掩?她什麼時候跟童觀止欲拒還迎了?

明明就是童觀止的舉動先讓她隻能猜來猜去,然後對她欲拒還迎,要勾不勾。

最後好吧,她隻是偶爾有點反反複複而已,雖然對童觀止算不上好,但是也不算很不好吧?後來還不是讓他給得逞了!

還有,什麼叫簡單粗暴?怎麼聽他的這語氣,好像她就是一個四肢達的女金剛一樣。

林二春萬分不爽。

剛才被白洛川的殺氣一驚嚇,還有被顧家挑動起來的煩悶,為童觀止的擔心,一時間種種都湧上心來,煩躁不已。

“誰跟你打探陳年舊事了!白洛川,我還沒有那麼閑去問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算有陳年舊事那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誰還沒有一點年少無知時候的過去。總之,現在我才是”

急忙收住,又毫不客氣的道:“也隻有你才會抱著過去不放,要死不活的,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你就是病死在屋裏,我也懶得過來看一眼!你就在這裏黴臭下去吧!”

她完之後,白洛川剛剛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林二春也懶得繼續在這裏看他的臉色了,她還真是沒事自己給自己找事,心裏堵得慌,直接站了起來。

繼續語氣也不善的道:“是你自己先的顧家死的死、散的散,我問顧家,問顧淩波,是因為這次顧家還是有人到了嘉興了,聽他們跟童家有血海深仇,這次又來者不善。

我現在是幫不上什麼忙,出去還是個累贅,所以隻能窩在這裏不去添麻煩,要不然也沒時間跟你站在這裏廢話了,這也就是正好碰上了,才多嘴問了一句,都是我多事,不打擾你了,抱歉!”

完,一把將站在麵前神色僵硬的白洛川給推開了,大步就朝外走。

白洛川“噯”了一聲,林二春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也沒有攔她,回想林二春方才的話,他的神色依舊難看,還多了些凝重。

顧家人……隻剩下一個顧淩波,顧家跟童家的血海深仇?那她知道了?這次她也來了嗎?

白洛川坐在方才林二春坐著的椅子上,神色不定。

突然,他站了起來,去院子一角的馬棚裏將馬韁繩給解開了,翻身上馬,就衝出了院子。

卻林二春出了白洛川的院子門,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了,又覺得自己今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跟白洛川又不熟,也不過就是見了幾次麵,知道他是童觀止的朋友而已,連個熟人都算不上,她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管他做什麼呢!

想到剛才被白洛川那一瞬間的殺意給駭到,她暗罵了自己一句:還真是自作自受,現在還能跟一個不熟的人動氣,也真的是太不值得了。

這些人不定什麼時候就衝她釋放殺氣,以後還是離白洛川遠著些吧!

在沒有能力之前,還是少管閑事吧,這絕對是真理。

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調整了一下呼吸,才沿著山邊的路朝村外而去,跟走大道的白洛川錯開了。

山路上冷冷清清的,半個人影也沒有,路邊草木枯黃,隻偶有幾隻麻雀在頭頂的樹枝上撲棱。

林二春拋開腦子裏那些擾人的思緒,在路上一陣瘋跑,這陣子在嘉興待著,事情一出接著一出,再加上身體不適,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運動過了。

沒跑多久,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她的心情卻是放鬆多了。

不過她的放鬆並沒有持續太久,還沒等拐上官道呢,就見路上躺著一個人。

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雖然瘦但是骨架卻很大,正蜷縮著,頭亂蓬蓬的,看不清楚臉,已經是冬了,他還穿著一身單衣,衣裳髒兮兮的破敗不堪,幾道大口子正迎風招展,還露出裏麵正潰爛的傷口來。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林二春是一點好奇心也沒有,要是換做以前——上輩子,她可能會不介意去當幾次活雷鋒。

就比如那回救了重傷的東方承朔,現在她想想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初東方承朔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身上還插著半截箭矢,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還不知道是不是匪患,她就將人給帶回去了,還真是膽子大得很。

眼下,她才剛剛從白洛川那裏受到了教訓,正滿心戒備,能不惹麻煩就不惹麻煩,何況,她現自從重生之後,她的運氣就十分的差,從沒遇見過什麼好事,誰知道再熱心幫的是不是一個麻煩?

所以,這會兒她的腳步隻略慢了一點,遠遠的看了那人一眼,見他一動不動的,她貼著山腳一溜煙的跑了,跑了幾步又停下來,抿了抿唇,麵上有些糾結。

跺了跺腳,林二春還是將荷包拿了出來,從中摸了一錠碎銀子,又折返回來了,將銀子朝著路中間的那個男人丟了過去。

被砸了一下,那人依舊是一動不動。

林二春也不管他聽沒聽見,道:“還有氣就拿著去找個大夫看看傷。要是死了這裏是通往後山屯的,大都是淳樸的村民,看在銀子的份上,起碼也會給你裹個草席,也不至於讓你暴屍荒野,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完,也沒有等到回應,她趕緊就走了。

剛拐彎上官道,就有三個男人迎麵走過來,這幾個人林二春還有些麵熟,隻是叫不出名字,應該都是後山屯的村民,見到他們,林二春才替山路上那個人鬆了口氣,有人路過就好,那人大概是可以得救了。

因為她瘦了很多,跟之前在後山屯的時候變化很大,這三個人見她孤身一個姑娘家,雖然多看了幾眼,卻也沒有認出她來。

不過,正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倒是被走在這三人身後、先前被遮擋住了的老熟人廖秋明給認了出來。

廖秋明正盯著林二春打量,被她冷眼一掃,頓時就瞪大了眼睛,顯然是認出她來了,差點叫出來,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又趕緊閉上了嘴巴,垂著頭就目不斜視的跟著前麵的人走了。

林二春見他走了,皺了皺眉頭也繼續朝前走,過了一會,她還是又折返回去了。

廖秋明這人在林二春看來就是個無賴,雖然膽子不大,但是為了銀子是可以很不要臉的,完全算不得淳樸村民。

要是換了別人,林二春還覺得山路上的男人可能會按照她預測的兩條路得到安置,要是廖秋明,她確實沒什麼信心,總不能讓自己的銀子便宜了這家夥。

事情跟林二春料想的有些偏差。

那三個村民看到山路上蜷縮著的男人之後,並沒有停下腳步,隻簡單的交談了幾句,就走遠了。

“這傻大個怎麼睡在這裏了?不會是死了吧?”

“亮的時候還看他在村裏到處瞅呢,應該沒死,算了,隻要他不去霍霍村裏,就隨他去吧。”

“不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也是可憐。”

“可憐?他逮村裏的雞的時候,看你還覺得他可憐不。”

“趕緊走,趕緊走,一會纏上來了,他能夠跟到你家裏去,不給點吃的喝的,趕都趕不走。”

倒是廖秋明跟林二春料想得差不多,他還沉浸在認出林二春,以及林二春的巨大變化中,心裏不是不好奇和震驚的,不過想到林氏姐妹的為人,就再也生不出什麼旖旎的心思來了,還是有多遠避多遠,桐花可比林二春好看多了。

七想八想了一陣,等他回過神來,前麵的三人都已經走遠了,他趕緊加快腳步,很快也看見了倒在路中間的傻大個,顯然他也是認識的,他倒是不怕此人,也沒有繞路,直接從這人身邊就過去了。

正好就看見了林二春砸在這傻大個身上,又從他背上滾落在他手邊的一錠銀子。

地上的銀子撿不撿?

當然得撿了!

廖秋明半點猶豫都沒有,就去撿那錠銀子,不過剛要碰到的時候,卻被人給拉住了手,嚇得他一大跳。

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傻子,這是我剛才掉的銀子,你趕緊鬆開,不然我叫人過來打死你!”

那傻大個睜開了眼睛,卻不肯鬆手,死死的拽著他,廖秋明要掙脫,被他往前一推,險些跌倒了,然後當著廖秋明的麵,傻大個將銀子撿了起來,篡在手裏了。

廖秋明被一個傻子給推了,還搶了就要到手的銀子,哪裏肯罷休,他放下擔子,將扁擔抽了出來,朝著傻大個就打了過來,邊打邊道:“你個傻子,你趕緊將我的銀子交出來!不然打死你,你偷雞偷糧食看在你可憐的份上都沒有抓你去見官了,現在居然還敢跟我搶銀子!不給你點教訓,你還要翻了!拿出來!”

方才廖秋明看了,那銀子起碼也有二兩了,二兩銀子足夠他和老娘過個豐足的年了,哪裏用的著這麼累死累活一大早就挑著家裏儲存的桔子過去賣呢。

林二春返回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廖秋明拿著扁擔威風凜凜的打人,那個傻大個男人依舊蜷縮著,卻用手捂著腦袋,也不躲開,不過,顯然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