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母親坐在馬車裏出了宮,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便也就隻有沉默,父親在前麵騎馬也顧不得我們兩個。我實在覺得乏味便叫人聽了馬車,自己下去搶了匹馬來騎。
來到父親身邊,父親笑著打趣我:“這回倒是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啊。”
我也就笑著回答:“您女兒哪有那麼引人注目?”
“這可是胡說,我女兒這麼優秀,這京城裏的世家子弟哪個不是上趕著要來提親?”
“嫁什麼人?還不如在家多陪陪你們呢。”
“這像什麼話?女大當婚!你看你姐姐,孩子都有了!”
“爹,別說了,我先自己去逛逛,你們先回去吧,綠翹跟著我就行了。”抽一鞭子馬屁股我便跑到了前麵去。父親不能追我,隻得在後麵搖了搖頭。
卻是跑出去沒多遠就看見蘇煜在轉角處現身,我嚇了一跳,連忙拉緊韁繩,馬頭仰起堪堪停住。
我坐在馬上,低頭看著眼前仿佛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你是想死嗎?”
他倒也不惱,一雙眸子閃閃發亮盯著我看,我被看的煩了,又惡狠狠地說他:“你看什麼看?”
卻沒想到蘇煜翻身上馬,將我錮於懷中,語氣裏竟帶有些歡喜:“你不還是停了?”
我掙脫不過,轉頭剜了他一眼:“傷著四王爺的罪名,我哪擔的起?”
蘇煜揚手一揮韁繩,馬兒便分奔出去。
已是半夜時分,大街上一片空曠,馬蹄踏起薄薄的灰塵,去向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蘇煜的沉香味從四麵八方把我包裹住,還帶著些酒氣。他一定是喝醉了才會這樣,待會兒找個由頭走了便是。我心裏想著,卻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阿瑾,你逃不掉了。”我一愣,不知道說些什麼。
一路跑到觀雪湖,蘇煜才下馬來,在馬旁邊站著,一副要接我下馬的模樣。我連忙自己下來,站定。卻聽見他說:“穿著裙子也騎馬,我倒是小瞧你了。”
我拍了拍裙擺,一臉若無其事:“這才六七月份,來觀雪湖做什麼?”
蘇煜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皮囊的酒,打開,當著我的麵喝了起來。酒香四溢,迎著月光倒覺得仿佛看見了酒氣四散的痕跡。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不去看他:“那日在夢華莊,你硬是讓人抓那麼多蝴蝶製造出引蝶的假象是做什麼?”
他也坐到我旁邊,抬頭看著月亮,飲了口酒:“沒什麼,不過是尋常的把戲罷了,免得你今日顯得太沒見識。”
我哦了一聲,想著他不久自然是要娶了碩和的,那其實有些委屈碩和,這種不會說話的人相處起來難免有些憋屈。
今夜湖邊的風倒是清涼,帶著些水汽吹到臉上,舒服極了。我閉上眼,右手支著頭,偏頭去看蘇煜。
不得不說,除卻脾氣性格,蘇煜其他地方可以說是極好的,一雙桃花眼勾人心魄,若他是個女子必定有不少男人拜倒與石榴裙下。隻可惜,是個脾氣古怪的男人。
他也似乎察覺到了我在盯著他看,突然轉頭,一挑眉:“這樣明目張膽地盯著王爺看,是要受罰的你知道麼?”我不以為意,他這樣恐嚇我又不是一天兩天,隻看著他。眉眼有些像蘇澈的,果真是兄弟,縱使生母不同也總能瞧出些一樣的地方。
嘴角向下,不笑的時候帶著些拒人千裏的冷漠,帶著淺淺的笑意的時候隻讓人覺得溫和卻還是不好接觸。
兩個人都是這樣的,蘇澈也是,不過蘇澈習慣帶著笑意,不像他,總是說不清什麼時候就沒有了表情,嘴巴抿成一條線,仿佛誰欠了他黃金萬兩。
不由得感歎一聲:“果真是兄弟,還是有些一樣的地方的。”
蘇煜轉過身子,麵朝我:“你說三哥?”
我愣住,突然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隻得陪笑:“你們難道不是兄弟麼?”
蘇煜直直的盯著我看,看得我一陣發怵。最後他微乎其微地歎了口氣:“阿瑾,他連孩子都有了。你還在想些什麼?”
我大腦突然一片死寂,回過神來,低下頭:“我知道,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應該沒多久你和碩和也要成親了吧。”
蘇煜用手抬起我的頭,一雙桃花眼閃閃發亮:“顧瑾,你記住,我隻娶我喜歡的女子,憑她再好我也不會娶她。”
我歪頭一笑:“那與我有什麼幹係?”
蘇煜一愣,盯著我看了許久,終於放開我,站起來:“隻是讓你知道罷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謝四爺,我與綠翹一同回去便行了。”他卻不由分說將我抱上馬,隨即自己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