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份是淡季,訂貨量不多,以前的單子還能撐一撐,人民幣貶值的效果不太明顯,可3月以後都是新合同,受不了啊!”譚華直言公司現金流已經頂不住了。
“我們還有多少現金?”徐小平問。
“港幣1000多萬,人民幣不到600萬。3月份幾份單子付掉首付款,就一半都不剩了,剩下的,撐不了兩個月。”看來徐小平沒有對龍鎮海說謊。
徐小平似乎根本不關心公司的現金流,對譚華報上來的數字不作任何反應。突然,徐小平似乎想到了什麼,問譚華:“現在做出口的企業,是不是生意很紅火?”
譚華蒙了,老板是在聽我說話嗎?公司都這樣了,他不著急啊?
“當然好了,人民幣跌了快一半,等於售價也低了一半,您那幾個做服裝和瓷器出口的朋友,單子多得跟雪花一樣。”
徐小平好像突然找到方向了一樣,頓時有了精神。他對譚華說:“你今天聯係下工行的羅總,問下他節後能不能貸點款。現在公司在香港有6塊地,都是賺錢的,先賣掉一兩塊變現。”
譚華愣了愣,“賣地?”
“買不就是為了賣嘛,難道一定要蓋房子?”徐小平略帶嘲弄地看著自己的副總,“貸款和賣地的錢,你拿去抵公司的現金流,不用請示我。”
“好,那我就去辦!”
徐小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電話就打。
當天晚上,在深圳鹽田沙頭角一個靠海的牛肉火鍋店裏,徐小平請六個當老板的朋友吃飯。
這六位老板,有三個是做服裝的,兩個是做鍋碗瓢盆的,還有一個是做玩具的。當初他們都靠徐小平借的錢發家,所以都記著他的好,逢年過節,也都必有孝敬。
這家火鍋店打著潮汕牛肉的旗號,號稱所有牛肉3個小時內上桌,絕不過夜。做的牛丸和牛筋丸也特別筋道,所以雖然那時候鹽田區還比較荒涼,但每到傍晚,就有很多人開著車過來享受美食了,周末更是一席難求。
雖然是徐小平做東,但其他六位早就到了,恭恭敬敬的等著徐小平。為首的一位,大家都叫他阿誠,做童裝和女裝的買賣,為人也很實誠,跟他的名字很搭。
晚上7點,徐小平趕到火鍋店,趕緊走到包房,衝大家一拱手:“不好意思啊!讓兄弟們久等了!”
大家趕緊都起身,阿誠衝到門口來接徐小平。
“哎呀,徐哥,怎麼弄到現在,我把菜都點好啦!這家牛肉火的很!你下午讓我定包房,差一點還沒有呢!”
“徐哥,以後有事別老找阿誠!讓我們也動動,給您搭個手嘛!”其他人三三兩兩的跟徐小平打招呼。
徐小平走到主位坐下,阿誠招呼服務員上了一盆熱水。按廣東的規矩,吃飯前是要拿熱水洗洗碗筷的,以示衛生。
阿誠把徐小平的碗筷洗好,放到他麵前,然後再去弄其他人的。這時候服務員開始端上鍋底,打開煤氣爐開始煮,一盤盤的牛肉、牛筋、牛百葉、牛丸,還有粉條、金針菇、青菜什麼的也都端上來了。
“今天我請,大家隨便點!牛肉多來!”徐小平挨個跟大家打了個照麵,“酒呢?先來兩捆啤的!”
一桌七人,隻有徐小平看上去穿著體麵,有種富商大賈的風範,其他六個人一看就是暴發戶,按今天的話說,就是土豪,穿著花花綠綠的襯衫,領口也不封,手指頭光金戒指都至少倆,腰間別著碩大的錢包,緊勒的褲腰帶凸顯出平日裏滿肚子的油水。可他們眉宇間都透著一種善意,跟那些眼裏隻有銅板的商人們還是能區分開。
正如曾國藩《冰鑒》一書中說:功名看器宇。
一夥人都有點餓了,先吃了半個小時,大家輪番給徐小平敬酒,不一會他的臉就紅了。話說這牛肉確實不錯,顏色暗紅,片切得很薄,在鍋裏燙個幾秒鍾就熟,蘸上芝麻醬,實在讓人欲罷不能。
酒過三巡,徐小平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抹抹嘴,其他人一看,這肯定是要說事了,也都不說話,等著他。
“找你們借點錢,而且是美元。”說完徐小平抬起頭,眼睛掃了一圈。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都看著徐小平。
“沒問題,徐哥說要,沒有也得給!”阿誠第一個發話,他把手裏的煙頭給擰了,“徐哥,你要多少?十萬?”
“300萬,你們一個人出50萬。”
六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