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二龍戲珠的漢子把一手的港幣往桌子上一擱,然後走到冰箱邊,打開冰箱門往裏麵看了看。
“我靠,啤酒都沒了!”
然後隨手拿了一瓶汽水,直接用牙咬掉瓶蓋,仰著脖子就喝。喝完,過江龍打了個嗝,長吐了一口氣。
“徐總,上次那個貨怎麼樣?”
徐小平衝他伸了個大拇指,“很好!上頭很滿意。”
“那這次,”過江龍瞄了徐小平一眼,“你又想要什麼寶貝?”
“這次不是寶貝。”徐小平笑著說,“也隻你龍哥能辦,所以還要再來麻煩你。”
過江龍哈哈大笑:“少拍我馬屁!要不是因為你給的錢不少,我才懶得理你!”
“這次錢也不少。”徐小平依然滿麵笑容,“比上次隻多不少!”
“少來!那要看你想幹什麼了,凡事都有個價嗎!”過江龍喝完汽水,把瓶子放到桌子上。“說吧!”
“幫我在澳門,弄個博彩業營業許可。”徐小平說完,推了推眼鏡,看著過江龍。
“你不是在講笑吧?”
過江龍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徐小平,眼神有點可怕。
“我這人,”徐小平坐著沒動,“不喜歡開玩笑。”
過江龍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他搬過來一把椅子,放在徐小平對麵,一屁股坐了下去。
氣氛有點緊張。
“徐總,你知道,博彩是何家通吃的。你要我弄這事,不是讓我和何家做對嗎?你要賺錢我不管,但要賺這個錢,恐怕有很多人不答應。”
過江龍說的意思很明白,這事不是怎麼做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做的問題。
徐小平笑嘻嘻的,看上去對過江龍的話一點都不吃驚。“龍哥,如果事情沒有難度,我找你幹嘛呢?”他頓了頓,“你也是何家的人。”
過江龍沒想到徐小平這麼堅持,他眼珠子一轉,“徐總,你要這個許可,怕不是真的想開賭場吧?”
徐小平哈哈大笑,“這個龍哥就不用管了。”說完,他指了指牆上的兩幅畫像,“那是令尊和令堂?”
過江龍回頭看了看,“是啊!”
“怎麼是畫的?不是照片?”
過江龍很不屑的回了一句,“我當年是遊過來的,怎麼會有照片!這是我找的澳門警局的畫師,根據我的描述畫的,有個八分像吧!”
“你沒有,我有。”徐小平淡淡的說出一句,卻貌似驚雷!
“你共乜嘢?”過江龍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徐小平不慌不忙的從公文包裏拿出三張衝洗出來的照片,遞給過江龍。
過江龍一把就接了過來,仔細打量著照片,一張接一張的翻看,一邊看還一邊自言自語,“這???!這怎麼可能!”
三張照片,都是12寸大,黑白的,一張是過江龍父母的合影,好像是結婚照,背景是一個“囍”字,他父親身著國民革命軍軍服,母親穿著旗袍,兩人都露出幸福的笑容;一張是父母和剛出生不久的過江龍拍的照片,父母的笑容比結婚時更為燦爛,母親的雙手環抱在呆萌的過江龍胸前,慈愛的目光仿佛能融化這世間的一切;還有一張是在珠海的老家,父親穿著軍裝,雙手背在身後,裏麵的過江龍大概5、6歲的年紀,好像在哭,目前正彎著腰蹲著,拿著潔白的手絹給過江龍擦去臉上的淚水。
三張照片的右下角,都有手寫的日期,字跡很俊秀,分別是民國三十二年(1943)、民國三十三年(1944)、民國三十八年(1949)。
“我有印象,我記得這天!那天是我老爸的秘書來我家,我在院子裏摔了一跤,我老媽安慰我,然後秘書就拍的這張!”
過江龍的雙手一直在顫抖,照片捧在手裏,不敢弄壞了哪怕一個邊角。“他們的結婚照,我都沒見過!”
過了好一會,過江龍的雙眼才從照片上挪開,對於他而言,這幾張照片,就好比是傳家寶。
“徐總,這些照片,你哪裏弄的?”
徐小平擺擺手,示意沒什麼。
“找龍哥辦事,當然要帶點見麵禮。”他笑著說,“你台灣有人,我也有。”
“太感謝了!”過江龍放下照片,衝徐小平做了個拱手禮。這是老黑幫的規矩。然後,過江龍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柱香,用打火機點著,晃了晃,滅了明火,濃密的青煙頓時繚繞在屋子裏。過江龍把香插在父母器畫像前的香案上,然後把照片依次放在旁邊,規規矩矩的朝著照片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