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別院別有洞天 遇貞婦董氏小宛(2 / 3)

“難得你有這份孝心。來,坐下一起聽曲,這是秦淮河的頭牌,名喚董小宛。你這幾年一直在南方,應該聽說過她‘針神曲聖’的名號。”代善見他態度還算誠懇,因此也鬆下臉來,笑著揮了揮手,招呼他入席就座。

原本端坐在窗前撫琴的歌伎這時聽了代善介紹自己,也趕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了萬福。那婦人大約二十八九歲,眉目清秀,氣質白淨,雖然青春漸逝,但風韻猶存,一眼就能望得出當年的美麗出眾。濟爾哈朗見她向自己行禮也微微點了點頭,笑著寒暄道:“娘子琴技了得,果然擔得起這麼個曲聖的名號。”

那女子聽了濟爾哈朗的誇讚,也不得意,隻是微微一笑,眼眸微垂,落落大方地應答道:“大人說笑了,小宛不過是在江湖上討生活的人罷了。因家道中落,夫君病重,不得不來京中尋訪名醫。承蒙王爺抬愛,心善仁慈,暫時收留了我們夫妻二人,給了小宛一個棲身之處。”

“小宛不必自謙。本王也不是什麼人都幫的,”代善見董氏誇他心善,心中也很高興,於是謙虛地說:“若不是你自己真的有這樣的本事,對丈夫又是如此情深意重,本王也不會被你的義氣所感動。說到底,還是你幫了你自己,本王,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天下間,無論是誰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出手相助的。”

“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娘子能有這番情義,的確是女中豪傑,在下佩服!”濟爾哈朗聽了二人的對話,知道董氏是賣藝不賣身的貞潔之人,看她的眼光也有所不同,語氣中不由多了一絲欽佩之意。

“好啦,大家都坐下吧。小宛,本王的這個堂弟,平時政務繁忙,很少有這樣的閑情雅致,你今天一定要多彈上幾首,為咱們助助興。”代善見濟爾哈朗還站在那裏,於是便揮了揮手,示意要他們都坐下。董氏聽了,便笑著點了點頭,隻等濟爾哈朗入座後重新起音。

濟爾哈朗見他不提政事,知道他定是有意回避,也不好強求,於是隻好暫時順著他的意思坐了下來。他剛一坐定,下人們便端上了茶水和糕點。一個人坐的客席上,糕點卻擺了好幾碟,又是栗子糕,又是奶果子的,居然還有江南的蜜鬆糕和江西的茶餅。這些晶瑩剔透的糕點全都疊得高高的,每盤皆是大小均等的九塊,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景德鎮出產的青花薄胎瓷盤裏,既講究又漂亮。隻是,這樣的份量,莫說是一個人,就是三四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實在鋪張得厲害。濟爾哈朗一看這陣勢,心中不免又是一陣感慨,覺得太祖當初奪了他的嗣位實在是明智之舉。

代善看他有些愣神,以為他是沒見過世麵,於是頗為得意地捋了捋胡子,暗笑著說:“別愣著,喝口茶潤潤嗓子,這是今年的新茶,西湖的獅峰老井。”

“小、、弟是個粗人,哪裏懂得這些,不過,這茶湯色極佳,入口回甘,的確好喝。”濟爾哈朗聞言笑了笑,出言迎合道。

“果然識貨,這可是杭州的虎跑水,泡出的茶當然好喝。”代善笑著回了一句。他見濟爾哈朗聽了之後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便接著說:“水為茶之母,茶湯品質的好壞,直接受到水的影響。虎跑水無色、無味、無嗅,是地下水,品質極佳。龍井茶配虎跑水,乃是雙絕。”

“這杭州離京城有兩千多裏地,這水……”濟爾哈朗聽了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瞪大眼睛,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代善被他少見多怪的樣子給逗樂了,大笑著說道:“哈哈哈,這有何難,走運河,每日都能喝上新鮮的。這水除了味道好,還能延年益壽呢!你可一定要多喝幾杯!”

濟爾哈朗沒想到他竟會利用京杭大運河做這樣的事情,心中更對他的驕奢感到不滿,但此刻他有求與他,因此不好發作,隻能沉默地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便轉過頭,專心聽起了董氏彈曲,試圖以此調整自己的心情。董氏的曲藝的確非凡,似高山流瀑,又似霓羽飛凰,讓人如癡如醉,濟爾哈朗雖不懂音律,但也沉醉其中,暫時忘卻了煩惱。正當眾人陶醉在琴聲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之際,聲音卻戛然而止,不知不覺間,一曲終結,餘音猶在,讓人不覺心馳神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