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毫不客氣的推了她一把,並且還故意將湯藥灑在她身上:“哎呀,奴婢這也不是故意的。娘娘莫要見怪才是。”
沈惠感受到熱湯在皮膚上傳來的燙意,蹙了蹙眉心,徐徐的睜開了迷蒙的眼睛。
沈惠身邊的婢女剛要訓斥,卻被她拉了住:“既是無意,本宮也無礙,別在這裏擾了殿下休息,我們走吧!”
寧玉趾高氣揚的看著她:“姐姐臉色似乎不太好,若不舒服,就回去歇著!”
沈惠識相的起身,在侍女的攙扶下一步步向外走去。
她每走一步腹中都劇烈的疼痛著,她幾乎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侍女身上。
“娘娘,您怎麼了?”侍女壓低聲詢問。
“沒事,先扶本宮回宮吧。”沈惠強忍著疼痛吩咐道,額頭卻已浸出冷汗。
溫孜言瞧她太累了,也沒出聲,而是等她離開才睜開眼睛。
寧玉看見他醒來,端著藥立馬便撲了過去:“殿下,殿下您可終於醒了,擔心死臣妾了!”
說著,她便將藥碗遞到了他的眼前:“殿下,你覺得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這是臣妾親自為殿下熬的藥。”
溫孜言的目光一直很冷,淡漠的睨了眼藥碗,他之所以等著沈惠離開才睜眼,是因為他不想讓她看見他發火。
他一手猛地將寧玉推開,連同藥碗一起“劈啪”摔落在地。
“啊!”寧玉痛呼了一聲,手掌下意識的撐在了地上摔碎瓷碗的碎片上,不知所措的看著溫孜言:
“臣妾是做錯了什麼讓殿下如此生氣?”
溫孜言冷冷的開口:“寧玉,至你進東宮的那一天起,本王就跟你說過,你若安分守己,本王自然會好好待你!
但,你似乎就沒把本王的話放在心上,如今就連一個小小的婢女,也能欺負到太子妃身上,如果這個側妃之位滿足不了你,你今日就可以滾出東宮!”
原本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這個女人是讓她別對惠兒腹中孩子打主意,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隻怕是惠兒也受了不少的苦。
寧玉心裏頓時一慌,淚水嘩嘩的落下,不停的搖著頭:“臣妾錯了,是臣妾管教下人無方,求殿下不要趕臣妾走。”
溫孜言冷哼了一聲,撐著身子起了身,無意之中卻看見剛剛沈惠坐的軟椅之上有一灘小小的血跡,因為燈燭昏暗,並不吸引人注意。
“惠兒若有半點事,本王饒不了你!”他心口一驚,腦海中嗡的一聲作響,扔下一句話,便不管不顧的快步離去。
彼時,西殿之中,溫孜言趕到之時,沈惠在床榻上痛的不停打滾,貼身的侍女匆匆趕去禦醫院請禦醫,她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太子妃搬來西殿,所有人都以為她失寵了,這宮中的奴才還不是見風使舵,對於不得勢的主子,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沈惠又是個不喜計較的性子,這西殿的奴才更是肆無忌憚,最後連人都見不到了。
“惠兒,惠兒!你怎麼了?”溫孜言將她抱入懷中之時,她臉色慘白,淚水汗水混合在一處,順著臉頰滑落。
她渾身都被冷汗打透了,雙手不停的捂住肚子,痛苦的哀號著。
“殿下,殿下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她淚眼模糊,甚至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誰。
溫孜言將兩指搭在她手腕內側,而後掀開她身下裙擺,她的褻褲上沾染著大片的血跡,孩子才八個月,卻已有小產的征兆,若穩不住胎,隻能用藥讓孩子提前降生。
可是,這個孩子生出來還能不能活著,沒有人能保證,若孩子沒了,隻怕沈惠也要崩潰了。
“惠兒,你堅強些,本王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的。”溫孜言臉色極難看,對殿外大喊道:“來人,快備藥。”
原本清冷的西殿,這一夜卻十分熱鬧。
連沈皇後也驚動了,當夜當值的禦醫都被傳入東宮中的西殿,可眾人都是束手無策。
太子妃病發的突然,沈天瑤為沈惠施針,雖然情況有所好轉,但孩子能不能保住,還要看能不能挺過這幾日。
若再次流血,大人和孩子隻怕都危險了。
沈惠昏昏沉沉的睡在內殿,沈天瑤與溫孜言母子相對坐在外殿之中。
“怎麼回事?”沈皇後沉聲問道,麵色嚴肅,明顯在興師問罪。
“兒臣離開時一直都是好好的,今日發生的事,兒臣也始料未及。”溫孜言平靜回道,但心情同樣沉重,畢竟躺在裏麵的是他的妻兒。
他話音剛落,沈皇後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怒聲道:“一直都好好的嗎?”
她指尖一抬,指向一旁的侍女:“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有半句虛言,本宮第一個砍了你。”
那侍女嚇得不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回稟皇後,我家主子自從搬入西殿,日子便不太好過。
月例銀子被克扣不說,一日三餐的菜式也大不如前,安胎藥也是時而有,時而無的。
娘娘性子溫順,不願與人計較,那些奴才便越發的肆無忌憚了。這西殿之內,除了奴婢以外,根本無人顧及。”
溫孜言麵色一沉:“惠兒從未和我提過半句。”
沈皇後強壓著怒意,回道:“惠兒也是有傲氣的女子,你讓她如何開口對你說她過得不好?
何況,你的那個寧側妃也不是個吃素的主兒,若非她從中作梗,這些奴才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