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泣聲回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今夜趕去禦醫院,卻無一位禦醫肯隨奴婢到西殿為太子妃診治。
奴婢聽說寧側妃早已放出話,若哪個禦醫敢為我家主子看病,便是與她為敵。”
“她真是放肆!”溫孜言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怒氣中夾雜了內力,桌案上的茶盞悉數被震碎。
“她敢如此放肆,還不是你縱容出來的結果。你要牽製寧家,也不一定偏要用這樣的方式。”沈皇後搖頭歎道,一旁侍女遞來一杯溫熱的清茶,為她壓了壓心火。
溫孜言臉色越發難看,自然不敢對母親動怒,反而向地上的侍女發難:“太子妃娘娘被宮人責難,為何不早來稟報,連娘娘身子不適也敢隱瞞,你這奴婢究竟有幾個膽子?”
那侍女嚇得不輕,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是娘娘不許奴婢多嘴,娘娘說,太子殿下在北盛日理萬機,這點小事不必打擾殿下。”
沈皇後哼笑一聲:“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屬於你的永遠不屬於你,爭奪也是枉然。現在你可滿意了?”
半僵持片刻後,溫孜言出聲說道:“我會善待惠兒母子的,時辰不早了,娘親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皇後無奈的搖頭,正所謂兒大不由娘,他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整日纏在她身邊的孩子,他的心思不再被她左右:
“我懶得去管你的事,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父皇將江山交給你,他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以後,你好自為之吧。”
沈皇後丟下一句,而後起身離去。
溫孜言在西殿中守了沈惠大半日,天將亮的時候,沈惠終於醒了。
她隻看著頭頂,呆呆的一句話也不說,手掌輕壓著小腹,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
溫孜言喜出望外,將她緊擁在懷中:“惠兒,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真是嚇壞本王了,你知不知道。”
沈惠後知後覺,目光遲緩的落在他身上。蒼白的唇片輕動:“孜言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裏?你的傷好了嗎?”
“好了,都好了,讓惠兒擔心了。”他手掌輕輕的撫摸過沈惠微涼的麵頰:“傻瓜,受欺負了怎麼不告訴本王呢?本王的女人絕不能任人欺淩。”
沈惠隨意一笑:“欺負惠兒的人不也是殿下的女人嗎,惠兒不想讓你為難。”
她的話讓溫孜言心口一沉,語氣也不由得沉重了幾分:“惠兒,你是在責怪本王嗎?”
沈惠搖頭,唇邊含著溫雅的笑,卻帶著幾分苦澀:“惠兒不敢,無論殿下做什麼都是對的,惠兒不過是一個柔弱女子,殿下就是惠兒的天,風調雨順也好,刮風下雨也罷,老天又怎麼會錯呢。”
她一直笑,可她笑的越是無辜,溫孜言越是愧疚。
他伸臂再次將她攬入懷中:“惠兒,是本王顧慮不周,忽略了你和孩子,搬去中殿吧,本王想天天見到你們母子。”
沈惠卻搖了搖頭:“惠兒喜歡安靜,在這裏也住的習慣,不願意搬來搬去。殿下不必為惠兒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腹中孩子。”
溫孜言有幾分惱怒:“你要如何照顧?你昨夜險些小產,若非本王及時趕到,你腹中是胎兒隻怕早就沒有了。”
他們自幼一同長大,他太了解沈惠,她看似柔弱,卻是典型的外柔內剛,她隻要說不,十頭牛都別想拉回來。
沈惠的麵色暗淡了幾分,去中殿?讓她看著他每日如何與其他女人恩愛嗎?她寧願眼不見為淨:“殿下一夜未眠,早些回去歇息吧,殿下無事之時再來看惠兒與腹中孩子。”
她的固執讓溫孜言十分頭疼,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打橫抱起,向殿外而去:“本王並非與你商量,你是本王的女人,就要學會乖乖聽話。”
沈惠沉默不語,因為她的確沒有與他抗爭的資格。他環抱著他,步履穩健,時而與她說上幾句:“昨夜當真嚇壞本王了,惠兒,你知不知道本王多在乎你腹中的孩子,他是本王第一個兒子。”
沈惠墨眸低斂著,唇邊一絲清冷的笑:“惠兒肚子裏的是個女孩子。”
溫孜言腳步放緩,微微低笑著:“哦?惠兒怎麼知道?”
“直覺。”沈惠低低呢喃了句,手掌仍撫摸在凸起的腹部上。
這幾日,她一直在做同一個夢,她夢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子,她環抱著太陽對她笑,而夢的結尾,那個抱著太陽的女孩都會變成一團火飛入她肚腹之中。
其實,她是應該生世子的,這樣才能穩住太子妃的地位,她曾經也是這樣想。
可是,這些日子經曆了太多事,她突然覺得,是個女孩也不錯,至少,可以遠離皇權爭奪,她已沒有任何奢求,隻希望她們母女能在後宮安穩一生。
溫孜言笑著回道:“惠兒也相信直覺嗎?可本王不信。”
說話間,已步入中殿之中。
溫孜言抱著沈惠走進來的時候,寧玉就站在殿內。
她雙眼紅腫,發髻隨有些淩亂,看到兩人入內,她眼底浮過冷意:“妾身參見殿下,參見太子妃娘娘。”
溫孜言動作輕柔的將沈惠放在軟榻之上,此時方意識到,兩個女人同時出現在中殿,實在是不妥。
看見這個女人,溫孜言便有幾分不悅,對一旁的大太監吩咐道:“送寧側妃回偏殿,記得好生伺候著。”
他刻意咬重了後麵的幾個字。
那大太監跟隨溫孜言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謂的送回偏殿,無非就是監視著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