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孜言向朕索要了三千萬兩銀子。朕若記得不錯,按照楊堯每年的俸祿,幾輩子也還不清這筆賬。你告訴朕,這些錢是哪裏來的?
收受賄賂,收刮民脂民膏,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並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有些東西可以用錢償,可命隻能用命償。
朕隻殺他一個,已經給你留了顏麵,若你再不知分寸的哭鬧,朕隻好將楊氏的一族,滿門抄斬。”
他說罷,決然的拂袖起身。
楊沁月哭著,身體瞬間癱軟,淒厲道:“皇上,臣妾服侍你這麼久,難道我們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這個大將軍是皇上欽封的,如今,皇上急著殺了他,是不是因為他是皇上政績上的一個汙點,不除不快?
我們都是皇上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利用之後,隨時可以甩掉的棋子。”
楊沁月的聲音沙啞,人本就算不得極美,如今哭的更是全無形象。
君修冥反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底依舊沒有絲毫溫度。
他沒有將楊沁月一並處置,已經對她仁至義盡,而她不知好歹,這樣的話竟也敢說得出口,當真不知死活:“趁朕還沒改變主意,趕緊從朕眼前消失。”
楊沁月緊咬著唇片,雙唇被咬的血肉模糊:“若換做是安笙那個女人,皇上也會這樣對她嗎?
皇上一番大義淩然,不過因為皇上愛的人不是我,古有周幽王,為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如果皇上愛我,絕不會殺我大哥。”
君修冥鳳眸冷眯著,唇角笑靨孤冷:“別將朕與昏君相比,楊沁月,收起你的自以為是。”
安笙牽著無慮一同走入內殿,聽到裏麵對峙的聲音,無慮小小的眉心蹙起,對兩旁小太監吩咐道:“將惠貴妃請出去,以後本王不想在這裏見到她。”
“這……”幾個奴才麵麵相覷,惠貴妃畢竟是皇帝的女人,皇上不發話,他們也不敢妄動。
君修冥的目光冷淡的在安笙母子身上掃過:“沒聽到中州王的話嗎?還不將人帶下去。”
“奴才遵旨。”幾個小太監手忙腳亂的將楊沁月拖了出去,絲毫不顧及她的意願。
安笙走到他的身前,見他剛才發那麼大的火氣,勸道:“夫君別生氣,氣壞了阿笙是要心疼的。”
無慮拉起君修冥的手,翻了個白眼:“爹,你不在乎那個女人還氣她做什麼?”
君修冥半蹲下身,義正言辭的對無慮說道:“朕的錢又不是大水衝來的,再則這樣的人留在人世也是禍害,你說朕如何能不生氣?無慮親爹爹一下,爹爹就不生氣了。”
無慮想想覺得有道理,便在他的臉龐上親了一口,而後又道:“爹爹還生氣嗎?”
君修冥溫笑著搖頭:“當然不生氣了。”
無慮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安笙,眼底浮過一抹狡黠:“無慮解了爹爹的煩惱,那爹爹是不是也應該答應無慮一個要求?”
他兒子是何等機靈他豈能不知,所以君修冥果斷一口拒絕:“不行!”
無慮嘟囔起嘴,跑向安笙,拉著她的胳膊撒嬌道:“我不管,我今晚就要和娘親一起睡。”
安笙正想答應,卻又見君修冥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一時也為難,幾近猶豫還是耐不住無慮的死纏爛打。
夜裏,無慮枕在母親臂腕,就和小時候一樣,安笙哄著他入睡。
無慮睡著後,她才從床榻上起身,揉了揉被孩子壓得酸疼的手臂,唇角揚著暖和的笑靨。
她推門而出,隻見君修冥獨自一人坐在院落中飲酒。
清冷的月光散落在他身上,倒多了幾分滄桑,時光催人老吧!
安笙溫笑著開口:“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夫君果真好興致。”
君修冥淺笑,指了指對麵的位置:“阿笙要陪為夫喝一杯嗎?”
安笙剛要在他對麵坐下,卻突然被他用力一拉,拽入了他的懷裏。
安笙倒也沒急著起身,因為他的胸膛很溫暖,她也貪戀那樣的溫暖:“夫君,夜深露重還是早些歇息吧?我聽說兩國的協議已經達成,明日還要設宴款待燕國的使臣。”
君修冥搖了搖杯裏的酒水,飲了小口才道:“沒想到轉眼就是七年的光陰了,我聽說燕國的公主也來了,這燕國的皇上還真是信得過我北盛,如果能永遠這樣的和平相處下去,也是百姓之福。”
安笙曾在燕國皇宮待過一段時日,卻並沒有聽說什麼公主,擰了擰眉道:“公主?”
君修冥又隨手端起酒壺,倒了一杯果酒,遞到她麵前,解釋道:“溫孜言與沈惠的女兒,朕看著還挺乖巧。”
安笙端起他遞來的酒杯,淺飲一口,對他的話若有所思:“夫君不會是想給無慮定親吧?
可無慮才七歲,再則我也聽說過這個楚嫣公主,那可是燕國所有人的掌中寶,他們會舍得她遠嫁嗎?”
君修冥語調緩慢,一點點飲著杯中酒:“為了天下的蒼生,我相信溫孜言會以大局為重,至少目前他會應下。”
安笙似也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隻是為皇家兒女感到無奈而歎了口氣。
耳邊再次傳來君修冥溫潤的話語:“阿笙,至從這宮裏有了你和無慮,朕感受到了很多不曾有過的幸福。
如果我的世界沒有你和無慮,如今這後宮還是死氣沉沉。或許男人隻有在做了父親和丈夫之後,才會更懂得什麼是責任吧。”
安笙唇邊的笑卻有幾分的薄涼:“夫君可想過,歲月匆匆,無慮很快會長大,深宮是個什麼地方,夫君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