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竇天騏並不明白野獸於人有什麼背叛不背叛的關係,他更為疑惑了。“當然是叛徒了!白相獸、沙塵獸都是叛徒,這些可惡的家夥,敢逃跑,真是不要命了!”俊齡搶過話頭,一臉怒氣地說。“對,它們是自己找死呢!”白悅之的話表示了對俊齡的肯定,她接著又說道,“天騏,師父老了呀,記性越來越不好了。我記得我跟你講過這些獸類的事情--看來我隻跟飛瓊和俊齡講過,忘了告訴你了。”竇天騏確實從沒有被告知關於這些活物的事情。他平日訓練時麵對的也不過是梅穀裏極為常見的一些獸類,從不知道哪裏還有這些奇奇怪怪的獸種。他沒有接話,隻是望著他的師父。“多年以前,異獸為禍人間。那時候,沒有人能製服它們,以至民不聊生,生靈塗炭。經過一代又一代的人浴血奮戰,終於找到了對付它們的力量。最後,異獸俯首,與人定下誓約,不再出入人世為患。現在,它們毀約了!”白悅之說道,她看著竇天騏道,“而我們,是守約人,我們是守護者。”竇天騏心頭一震:“師父……”白悅之不顧他的疑問,接著說道:“梅穀,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就是界。梅穀,自古就是人間與獸域的過渡區,也就是說,這裏是異獸衝破封印,侵入人世的大門。我們的存在,就是要守護好這個門防,絕對不能讓它們再進入世間,肆意為害。”千頭萬緒一時並起,許多他想過沒想過的事情通通冒了出來。難怪梅穀縹緲獨立,從無外人進出,而且迥然奇特,近乎神奇;難怪有些地方師父和厲師伯從來都不讓他們靠近;難怪他和飛瓊師姐還有俊齡每過十天就要進行鬥獸訓練;也難怪他明明醉心於武藝,師父卻告訴他在穀中武技之用隻是基礎,要他集中主要精力苦練幻術……原來是這樣,他恍然大悟,許多疑團一下子在心中化解。他想起他第一次做晚飯,吃罷飯,師父把他單獨留下。他剛來,還有些怯生,師父說話,他的小心髒咚咚咚地跳個不停。師父就拉住他的手說:“你到了這裏,就安全啦。你跟師父學好本事,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他重重地點點頭。“越好的本事越難練,吃的苦就越多喲,你怕不怕?”“不怕!吃苦,我才不怕!”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又哪裏會怕苦?“天騏,好孩子,你不怕吃苦,師父就天天教你本事,”師父撫著他的腦袋說,“還有一個事呢,說不定你會怕!”竇天騏昂起頭,眼神裏裝著疑問和好奇,他卻終究沒有開口。“你進了這穀裏,恐怕以後成年成月地都要呆在這裏,以後都不能出穀了,你怕不怕?”他那時剛剛失去了阿爹和阿妹,茫茫天涯卻無處可去,厲師伯既是救命恩人,又帶他回梅穀,他完全依賴著這個人,依賴著這個地方,即使讓他出穀,他也不會去,所以那並不是個問題,他幹脆地答了句“不怕!”直到現在才真正清楚其中的原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盡快消化著這早已注定又突如其來的使命。一刹那,疑團消解的輕鬆,被隱瞞不知的難受,知道使命卻一時難以適應的抗拒,紛紛襲上他的心頭。誠然,師父隻是忘記告訴他,他也不會怪師父,他的心中思緒亂得卻像一團麻,呆呆地站著,許久才完全醒悟過來。這時,他忽然感到肩上有一個重擔。那擔子以前就在,他沒看到,卻也時而感到重壓,如今,他看到了,他清晰地意識到了,那擔子就明明白白地搭在他的肩頭,他這樣聰悟,很快就明白了。“師父,天騏明白了。”他順便把遇到白相獸、受到攻擊的經過都講給師父白悅之。其實聽了師父所說的,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受襲擊乃是不可避免的。“你這麼差勁,當然會被白相獸那些家夥襲擊了!”俊齡說道,“說起來,你還不快謝謝本姑娘?”“謝你什麼?”“哦呀,你這麼快就忘得一幹二淨啦?你可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家夥!”竇天騏隻記得白相獸來襲,他撲救過俊齡:“明明是我救了你,怎麼成你救了我了?算了,我不跟你爭了,就當是俊齡師妹你救了我吧!”俊齡聽他這麼說,更加生氣:“喂喂喂,你幹嘛死不承認?什麼叫‘就當是’?要不是本姑娘我多管閑事、好心救你,你現在還能在這喘氣?!”“你真要講個事實,那我就跟你講。明明是你背對著,白相獸突然攻擊,我一下把你撲倒,才躲開了。我們還滾到下麵去,你還……”竇天騏突然發現俊齡師妹滿臉通紅,扭過頭不看他了。他才意識到自己直來直去,口無遮攔,說得過了。俊齡師妹再蠻橫,也不是那個小丫頭了,他說得唐突,現在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隻好打住了話頭。白悅之發現兩個徒兒古古怪怪的,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師父,沒有刀劍在手,我確實力不從心,連白相獸都對付不了。”竇天騏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弱就弱在兩手空空,沒有輔助之物上。他之前對白相獸確實一籌莫展,結果俊齡的金絲劍一上來,白相獸就輕易受伏。白悅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不用擔心,你已經有資質挑選一把利器了。隻是厲師弟不在,獻祭的儀程需要等他操持,你再等一等吧,他一回來,我就讓他辦這個事!”“就這些東西而已,有沒有你都沒關係,反正,有我和師父,照樣把它們收拾得幹淨!”俊齡難得靜默了一陣,此刻又嚷嚷起來。她不希望竇天騏這麼快拿到屬於自己的利器,那樣的話,她比他更沒有多少優勢了。白悅之像是被提醒了什麼,忽然問他們二人道:“對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不見飛瓊?”竇天騏心裏一緊。她一個人遠在大溪澗,剛剛山崩地裂,她還在洗浴,手邊什麼東西也沒有,要是白相獸、沙塵獸襲擊她,她怎麼防護?“師父,我去找飛瓊師姐!”他心急如焚,隻想快點奔到大溪澗。“是得找到飛瓊,”白悅之說道,“封印不會無緣無故就給破除了,既然破除了,異獸的叛逃就不會這麼快停息--天騏,俊齡,你們分頭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