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竇天騏看到師父白悅之在一旁坐著,急欲下地。“天騏,你醒啦!”竇天騏頓首道:“師父,不,穀……穀主……”白悅之輕輕笑道:“天騏不知而犯,不以罪責論處,不懲做死士。但這個無心小錯如今已擴大到難以控製的態勢,我也不能不予追究。隻是如今異獸叛逃,肆意攻擊,正是用人之時,至於懲戒,延遲到以後再施行。天騏,你可明白師父的苦心?”“明白,我明白師父的苦心。”“來,快起來,你還是師父的乖徒兒,可不要讓師父失望哦!”白悅之扶起竇天騏,一掃嚴肅之態,仍舊笑語盈盈地說道。“是,師父,我知道了。”竇天騏沒有想到師父會這樣厚待他。原以為必然要被重重懲罰,他都做好做一個契約死士的心理準備了,結果竟這麼不了了之,輕易地過去了。正在這時,兩串奇怪的鳥叫聲從外麵傳來。什麼鳥,連這樣的密道也飛得來?他們三個無不驚然。隻見石門轟隆開啟,一隊死士正立在門外等待傳喚。為首的一個死士嘴上銜著一個細長的葉子,原來那鳥鳴也是他們的暗語。白悅之揮手示意,死士們頷首進來,一個個匍匐在地,其中一個抬起頭,同時將右手舉過頭頂,說道:“回稟穀主,日出以後,白相霧和沙塵風已經消散。已經叛逃出第三道穀境的那些異獸還在逃竄,地字死士正奉命圍捕,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異獸逃出穀外。”“光異獸呢?”“回穀主,光翼獸無法衝破最外的玄天封印,現在大批聚集在火楓樹林。”白悅之點點頭,說道:“退下吧。”契約死士們磕頭觸地,重重一拜,又畢恭畢敬地離開。石門重新落下後,內室仍舊是他們師徒四人。白悅之對他們說道:“現在的情勢,可真麻煩呢!”“師父,我們現在就出去把這些可惡的異獸給收拾幹淨!”俊齡憤然道。“現在日頭正盛,趁此收拾它們確實是個好時機。”白悅之雙眉微皺,“不過,既然它們敢不要命化身白相霧跟沙塵風,我們就不能再那樣溫和地對待它們了。”竇天騏有些震驚。他記得那些沙塵獸被師父砍殺成零零碎碎的場景,那血淋淋的一幕,他實在印象深刻。即使是背叛契約的異獸,他也還是覺得有些殘忍。而這樣的方式,師父竟會覺得還很溫和,那不溫和的方式會是怎樣的,他不敢往下想。“天騏!”他出神了,被師父一叫,有些錯愕。“天騏,準備挑一件利器吧!”竇天騏又驚又喜:“今天?”“沒錯,今天正午,去千珍洞選器。”白悅之看出了三個徒弟的疑惑,解釋道,“情勢緊迫,容不得我們等厲師弟回來了。至於祭禮,他回來以後,補上就行啦!”竇天騏對於利器向往已久。那不是普通的隨身武器,而是封存著無上力量的神兵利器。有這樣的一件神兵在手,不管是否懂得武技,也不管是不是會使用某種幻術,擁有者都能夠平添至少三成力量。利器本身也有力量大小之分,它的神力越大,它的擁有者就越能獲取力量補給。最厲害的利器,甚至可以使一個毫無幻力的擁有者打敗一個幻力高強的大幻術師。這樣的神物,當然不是誰想選哪一件,就可以得到哪一件。竇天騏對這個規矩倒很清楚,師父曾經說過,選器名義上是人去挑選利器,其實是人與器相互感知。當選器人置身於千珍洞,那成百上千件利器就會感應他。如果這個時候哪件利器無端顫動,那就說明它選中了那個人。有時候,會同時有三五件利器朝選器人“呼喚”,這種情況下,選器人大都會選擇那件神力最為豐富的利器。而有的時候,選器人站在洞中數個時辰,一件利器也不為之顫動,那他就隻能無果而返了。世間所謂選擇,往往如此。當人麵臨選擇的時候,他可以選擇的餘地比想象中狹小。最終能不能獲得一件利器,以及獲得怎樣一件利器,除了緣分,最重要的就是看選器人的狀態了。“飛瓊有玲瓏斬,俊齡有金絲劍,你也要有一把自己的利器了,好好準備準備,調整好狀態,可別讓師父失望哦!”白悅之掃視了三個弟子一番,對竇天騏說道。“好!”竇天騏爽快地說,他此時滿心期待。他瞥著飛瓊師姐腰間短小的匕首,想起師姐救他時這小小匕首一瞬間化作修長宏闊之長刀的雄威,心中暗暗欽羨。那便是玲瓏斬,他光是看看也覺得疏闊爽朗。“好啦,不用太緊張啦!你天資聰穎,悟性高,準備個好狀態,不算難事。”白悅之說道,“現在,我們該犒勞犒勞我們的肚子啦!”俊齡一聽,滿臉不情願:“師父,您不會又要讓我去做飯吧??”白悅之微微一笑道:“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昨夜還沒吃晚飯呢!俊齡啊,多謝你提醒喲~”“啊,不要啦,我隻負責做晚飯嘛!”俊齡已經意識到她多話了,拚命抵抗。“本來嘛,師父還打算叫死士們準備些食物來呢,可你這麼一提醒,我想不叫你做飯都難了哦!”白悅之故作為難狀。俊齡聽出師父是在逗她,就順勢說道:“什麼嘛,您都叫他們去準備了,浪費了多可惜啊!”“哎呀呀,了不得哪!連我們俊齡都知道珍惜食物了呀!”白悅之摸著她乖徒弟的頭說道。“師父,我是飛瓊。”……………………飯後,白悅之例行休息,讓他們退回廳子待著。離正午還早,竇天騏按照師父的吩咐,坐在石凳上閉目調息。選器最好的狀態是屏除已有之力量,以盡可能接近空白的本我去麵對神兵利器。如若不然,神兵利器往往會因為感應到外部力量的威脅而繼續沉睡,那麼選器人就不能獲取如意的利器了。如果是本來就毫無武力或幻力的人,自然沒有一點問題。因為他們本來就是“空白”。但對任何一個有武技或者幻力的人來說,這不太容易。他們需要把自己身體中這些後天習得的力量收束起來,猶如鯤鵬收翅,寶劍回鞘,不能使之張揚。然而,這極其考驗心性,要求選器人對內外力量有極強的控製能力。竇天騏一向不懂得藏避鋒芒,這一點也許是白悅之唯一的擔憂。他自己卻無所憂懼,一板一眼地靜坐著。要說他真有什麼心事,那也不是關於他自己的,而是飛瓊師姐。他已經把事頂下來了,可是師姐的意圖和打算他還一無所知。得找個機會跟她好好談談這個事才行。他的心思就被這樣牽走了一大塊,正胡思亂想著,忽然,他的後背一陣疼痛,有人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