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手裏的拂風顫動起來,他才反應過來他出神了。好搭檔,真虧了你了。他一邊暗自感激拂風刀及時的“警示”,一邊集中精力揮動已然出動的一刀。黑弋仍然沉醉在它黑光罩護的得意中,完全沒有閃避和防範他這急中生變的一招。“呀--”他眼看就要削到它的爪子了,突然,他的刀身反射出一片白光,一道尖銳的影子映在上麵。弋刃!他的刀刺空了。不是他刀法差,隻是他的對手實在大膽,竟然在最後一瞬向上一躍。僅僅是分毫的距離,形勢立馬扭轉,他的刀落了空,它的弋刃卻抵在他前麵。那樣緊急的時刻要那樣準確無誤地飛升,當然不易。更何況,它還同樣準備無誤地發出了近身攻擊的弋刃。隻有一種可能:它是蓄意而為。他們都有絕佳的防禦物,正常你來我往的攻擊,不過是空耗力氣。要想擊中對手,隻有讓他先卸下防禦。什麼時候會有這樣的機會?對手出擊時。人最容易疏忽的時候是勝利在即的時候,是自以為勝券在握大舉進攻而忘乎所以的時候。黑弋顯然比竇天騏聰明,它已經看明白,這個愚蠢的大塊頭最厲害的玩意兒就是手中的刀。它的攻擊總是被那把刀破壞殆盡,它要趁那刀忙於攻擊,無暇防守的時候打他個措手不及。不過,看起來,大塊頭也不會輕易傾盡全力攻擊而忘了防禦。要讓他自以為找到破綻才行。它謀劃停當,準備先露露後背再露露屁股,沒料想到竇天騏恰好自以為是地盯住了它的爪子。這簡直是意外之喜,隻等他上鉤了。要是竇天騏有這小黑弋的腦子,他就能想到,小黑弋最牢固的屏障是黑光四散的翅膀,要想有效攻擊就要拆除它的屏障。它的翅膀才剛剛硬朗起來,他是看在眼裏的,那一對毛還沒長齊全的小小翅膀本身沒那麼厲害,隻有它散射黑光的時候才有力量。那麼,他就該想方設法,讓它的翅膀不散發黑光。他應該賣個破綻,讓小家夥迫不及待地伸出尖利的短喙和弋刃,毫無顧忌地衝向他,那樣的時候,它會忙著拍打翅膀,力求疾速飛行,沒有空暇也沒有必要使用黑光那種防禦屏障,這時候,他隻須瞅準時機,在最後一刻出刀就行了。結果恰恰相反。他處於對手的控製之下,並且已然全力刺出一刀,要抽回刀,也不及了。黑弋翠綠的眼珠子惡狠狠地盯住他,他不由得一陣膽寒。眼看著它惹他憎惡的小腦袋已經逼近,那烏黑的羽毛在他眼前飛舞,他猛然抬起左邊的空手,霍地一下朝那腦袋點去。他是抬手的瞬間將那幾根手指伸直的,所有定術的心法、要領似乎在一瞬間在他腦中貫通起來,甚至至為關鍵的那一猛擊也在情急之下發揮得恰到好處。他曾經無數次失敗的初級幻術--定術,就在這樣的情形下,成功施放了。黑弋立即動彈不得了,它的翅膀仍然保持著前一刻的姿態,然而因為未能繼續拍動,它就像一個熟透了的桃子,自然地從半空墜到了地上。竇天騏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左手,一個因意外而驚喜的微笑掛在了他朗俊的臉上。他完全是情急之下,無可奈何而本能地應對,卻因為出其不意而獲得了成效。他現在能明白師父逼迫著他硬要他學會定術的良苦用心了。即使是再小再低等的能力,也有救命的時候。況且,越是這樣的能力,越多的人會,自己卻不會,相形之下,就成了弱點。墜落在地的黑弋一定沒有料到它會受製於這樣低等的定術。它勝算滿滿,結果也因此而疏於防備。實際上,是一心置對方於死地,無心顧及自己其實潛在著危險。竇天騏拎起地上的黑弋。翠綠的眼珠子還在轉動,他舉起刀,直直地對著它的眼窩。“哼,你這種忘恩負義的家夥,殺了你,隻怕賤辱了這個神聖的地方!”他慨然道。結果,現在,他就和它一起,被塞進了這個掙紮不得的羅網裏。他無法動彈,它也無法動彈。而它的同伴們,正群集在上空,隨時準備襲擊他。奇怪的是,它們雖然不時來試探,卻總是保持著一定距離,並沒有不顧一切地衝下來。是一道五光十色的劍氣衝散了圍聚在上的黑弋鳥群。鳥群四散開去,緊接著,一個手持長劍的人影映在他眼中。是師父白悅之。虹劍勢不可擋,師父劍鋒所及,黑弋多有死傷,它們來不及變換隊形,就一個接一個墜落穀中。不一會兒,天空就明朗起來。大片大片的雲霞輕輕漂浮,沒有鳥群的遮擋,他一覽無餘。忽然,一個黑點,兩個黑點,三個黑點……那被擊散的黑弋又成群地集結起來了。很快,他的眼又被這黑壓壓的一大片活物覆蓋住了。真是一群執拗的家夥,他心裏暗道。他還想起昨日它們幾次三番地捉走俊齡,不到最後一刻總是不罷休。師父連連出擊,接連將它們擊散,然而它們又總是很快聚攏,毫不懈怠。“師父,直接殺了它們吧!老是兜圈子,我忍不了了!”俊齡急躁而尖利的聲音從地上傳來。一陣刀光劍影。“不可急躁!”師父喊道,“不要因小失大!我們進密道就安全了,現在全力擋住它們要緊!”竇天騏感到手中的拂風刀在微微顫動。“唉,好搭檔,急也沒用……”他的話淹沒在轟隆聲裏,終於進密道了。他的耳朵捕捉到那厚厚的石門外,此起彼伏的啄擊聲。“唉,放我下去!都進來了,快放我下去啊!”他才意識到自己還被架著,急忙叫道。“回穀主,我們不能放您下來。”死士僵硬的聲音一如他們軀體的僵硬。“是師父讓你們把我這樣托起來的?”他問道。“回穀主,不是白大穀主讓我們托你的。”又是硬邦邦的回答。“那你們這是幹嘛?”他有些惱怒了。“回穀主,我們不是捉你,是捉它。”死士們指著他手上的黑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