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自作自受(1 / 2)

一聲銅鑼“咣當”響,將喧鬧的人聲平息了下來,也將小琴兒吵醒了。小家夥一骨碌爬起來,從竇天騏身上跳下去,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光著腳丫就往外跑。“琴兒!琴兒!”如芸姑娘追著叫喊,聲音越來越遠。竇天騏坐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院子外麵又開始喧嘩,他循聲而去。他出了趙家院子,過了三家鄰舍,才看到聚集的人群。“七十兩!七十兩!武屠夫出到七十兩了,還有沒有更高的?”一個酒保模樣的瘦子站在酒旗下的高台上叫道。“七十二!我出七十二兩!”人群中出現了一個尖細的男聲。瘦子一敲銅鑼,連忙喊道:“七十二了,七十二了啊,還有沒有人願意加價?”“我!八十,我要了!”“好嘞,八十兩啦!八十兩一次,八十兩兩次,成--”瘦子後麵的“交”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下麵的人截住了話頭。“八十五!”一個白發老頭邊說邊用手比劃著他願意出的價格。竇天騏不禁好奇起來。他走進人群,在最外一圈站下,可惜前麵有幾個高挑的漢子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看不到高台上究竟在做什麼把戲。“九十啦,九十啦,武老先生好眼光,這東西九十買去,絕對不虧您的!現在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啊,隻要你加丁點價碼,它就是你的了!”瘦子酒保賣力地鼓動著武家坪的鄉親。“一百,老子出一百!”一個粗聲粗氣的男人從人群裏大叫道,“他奶奶的,刀還沒摸到呢,就要被你們活活擠死!”“武四少爺出到一百兩啦!還有加價的嗎?”瘦子酒保兩眼金光,笑得合不攏嘴,隻是不住地勸人抬價。人群中出現了小小的騷動,竇天騏被兩個大漢一下擠到前麵。他一抬眼,驚訝地發現他的拂風刀赫然擺在台子上。“一百二十兩!武二少爺願意出一百二十兩,還有沒有更高的?好,一百二十兩一次,一百二十兩……”瘦子酒保正在激情叫喊,忽然有人奪過了他手中的銅鑼。“喂,小兄弟,你願意加多少?”他勉強鎮定地問道。“你搞錯了,這是我的刀,你不能擺在這,把它賣給別人。”竇天騏說著就彎身去拾地上的拂風。“唉唉唉,我說你哪來的啊,怎麼從來沒見過你?你是哪家的小廝啊,這麼沒規矩!”瘦子酒保聽他那麼說,又一副窮酸相,料定他不是來買刀的,卻是來趁機搞亂的,一把搶過刀。竇天騏想了想,隨即抱了抱拳,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是這把刀的主人。這刀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酒保欺近竇天騏,笑道,“你說這刀是你的就是你的啊?那爺爺我還說那金山是我的呢!”台下也附和起陣陣笑聲。“你知道這是什麼刀嗎?這是拂風刀,是我從……”竇天騏話剛說了一半,就被打斷了。“嗬嗬嗬,我還管它叫下雨刀呢!”台下的人群爆發出更多的笑聲。這個直率少年有些尷尬地站在台上,有理卻說不清,心裏直發急。“唉唉,你說這是你的刀,來,你叫它一聲,看它應不應。要是它真應了,這刀你拿走,不然,你就給爺爺滾遠點!”瘦子酒保緊緊地攥著拂風刀,邊說邊往竇天騏麵前伸。竇天騏忽然想起什麼,欣喜地說道:“這真是我的刀!不信,你拿著,等一下它會自己跑到我手裏來!”“哎喲,我還真不信了!”“要是它真跑到我手裏了呢?”竇天騏故意追問道。“哬!那它是不是你的,都歸你!”竇天騏的目的達到了,他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很有把握,這是幾經考驗的事:一旦他遇到危險,隻要拂風離得不是特別遠,就會自動飛到他手中。現在,他當然是安然無恙,也沒有任何危險可言。於是,他催運起白氏內功,排開雙掌,朝著自己的胸口霍然一擊。求刀心切,他手下真沒留多少餘地,兩掌落下來,他嘴角立即泛出腥氣的血水來。他卻是欣喜的。他自信滿滿地攤開手掌,等著拂風驟然而至,落在他掌心。他閉著眼,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約摸一刻鍾過去了。“娘,娘,咱們村子又有一個傻子!”一個稚嫩的童聲從人堆裏冒出來。“誒,乖孩子,不要亂說,他可不是傻子呦!明明是個瘋子嘛!”竇天騏一口鮮血沒忍住,終於噴了出來。而他的拂風刀還被握在瘦子酒保的手裏,紋絲未動。拂風啊拂風,你是被摔壞了嗎?竇天騏錯愕無語。他萬萬沒有想到,拂風刀這時候竟會“翻臉無情”,絲毫不給他這個主人半點顏麵。他是糗大了。台子下的笑聲、叫聲、口哨聲一陣比一陣刺耳,他幹站在上麵,比傻子還傻。“喂,你還愣在這幹嘛!滾啊!”瘦子酒保邊笑邊趕他走。他跳下台子,有些無趣地退出人群。一陣猛烈的咳嗽止也止不住,他又嘔出不少血來,冷靜下來,把自己都嚇了一跳。“武二少爺,您是要帶著這把刀上京啊!好眼力,您配上這把刀啊,那隻能用兩個字來說:威風!”瘦子酒保笑嘻嘻地數著銀子,不忘跟那武二少爺寒暄。竇天騏一聽,趕緊鑽回人群。“唉,你怎麼又來了!”“我要加價!”一瞬間,他腦子裏隻想到這個辦法。“小子,這刀已經是我的了,你少來搗亂!”武二少爺剛抽出拂風,狠狠地對他說道。“咳咳,你要加多少啊?”瘦子酒保立馬停下數銀兩的手,故作無心地問道。“我……我出兩百兩。”竇天騏隨口答道。“兩百兩?你願意出兩百兩?”瘦子酒保上下打量他,以他職業特有的敏銳揣摩著竇天騏會不會是城裏哪個改裝易服溜到鄉下來玩的紈絝公子。要是這樣的話,那武財主家的二少爺再怎麼出手闊綽也比不上了,畢竟他爹武財主可是出名的吝嗇,私下裏管銀子管得很死,這事整個武家坪都知道。竇天騏無比鄭重地點頭。武二少爺不樂意了,他叫嚷道:“你什麼意思啊,你都收下我的銀子了,還想反悔不成?”瘦子酒保撇撇嘴,假裝有些無奈地說:“武二少爺這可不能怪我呀!誰讓咱武家坪的祖宗立下這規矩了呢?你看這拍賣契紙咱們還沒畫押呢,這事就算不得完!”“你……你……!”武二少爺十分氣惱,他極不情願又不得不放下手中還沒揣熱乎的拂風刀。“你出兩百,我出兩百一!”他咬牙道。“三百!”竇天騏對加價沒有什麼概念,他隻是一心想要拿回他的拂風刀。眾人一聽到這個價碼,全都露出驚異之色。武二少爺很不甘心,他還想拚,可是想到自己此次上京老爹一共才許了他三百兩銀子,他無論如何不敢再加價了。竇天騏以絕對的價格優勢贏回了他的拂風刀。他欣喜地撫摸著刀鞘,又來回地抽放刀,直到瘦子酒保眉開眼笑地伸手問他要銀子,他才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