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臭娘們，小臭娘們，給爺們受死吧！”綠纓軍頭領雙眉直豎，咬牙切齒，他趁機從後麵偷襲過來，尖利的長刀直指小紅的後心。一道寒光刺過，當當作響，那長刀便噌噌斷裂。好一柄重陽刃，果然削鐵如泥！“你你……你……”他目瞪口呆地盯著戈鐸，又驚又怒，說不出一句整話來。戈鐸鉗住他的右臂，並沒有鬆一絲力氣。“快下令，下湖去取絡薇花。”灰色的頭發遮住了戈鐸的眼睛，這時候，看不出他是什麼表情。隻有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在人心尖上打轉。綠纓軍頭領當然不明白，這個得意幫手為什麼處處阻撓他，跟他過不去。其實，小紅也不明白。她不知道這個灰頭灰眼的厲害家夥對她們手下留情，究竟是做了什麼盤算。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他也算救了她們主仆二人的命，她警惕歸警惕，總還是有一分感激的。綠纓軍頭領還是依言下了命令，剩餘的綠纓兵零零散散地逼近湖邊。那些身著泅水衣的兵士一個接一個地下了水，他們已經寥寥無幾。“你們還愣著幹嘛？下去啊！”綠纓軍頭領對岸上站著的重甲兵士惱火地叫道。“將軍，小的們這……這下不了水……”一個兵士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鎧甲，膽戰心驚地說道。綠纓軍頭領哪裏聽得他的解釋，一步上前，抽出近旁兵士的刀，唰唰兩刀，就把那說話的兵士肩頭的衣繩給削斷了，鎧甲一下子滑落在地上。“脫！都給老子下水去！誰要是敢空手爬上來，老子第一個削他腦袋！”兵士們紛紛解下鎧甲，一個個哆嗦著，接二連三地跳進鏡湖。“小紅……這些人……也……也是衝著……湖絡薇去的，你你……不能讓……他們得逞！”鏡湖主人把一切都瞧在了眼裏，她斷斷續續地說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鏡湖一刻。“主人！”小紅邊哭邊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主人您還管他們啊！他們要絡薇花就由他們去，小紅隻要主人，小紅才不管別人要什麼！”“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過來，這黑亮的丫頭臉上立馬現出五道慘白的指印。“沒……沒出息的東西！”鏡湖主人拚足了力氣才扇出這一巴掌，她心裏又急又火，差點沒罵出來。“主人，主人生氣小紅也要把話說了。在小紅心裏，鏡湖也好，絡薇花也罷，不管別人把這些看得怎麼重要，它們也不過如此。在這個世上，小紅隻在乎您，您是我唯一看得重要的人。如果因為那些東西，我卻要失去您，那不如現在就請主人賜小紅一死！”鏡湖主人的眼神忽地黯淡下來，她猛一陣咳嗽，好不容易止住，然後重重地歎了口氣。她急促地喘著氣，說：“你……你要是這麼……不愛惜你的命……你就……不要……叫……叫我這聲‘主人’！我就當……當初沒有救下你……你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湖……絡薇一旦出……出水……世間就……要有災禍降臨……他們說是來保護鏡湖……保護湖絡薇不被人偷取……我不信……你也看看……看出來了吧……他們……就是……衝著湖絡薇來的……他們起先……借口……說什麼王府要遭難……現在看來……延順王把他們派到這來……王爺……府肯……肯定不不會有事……可是……總總……總有哪裏要遭這個難啊……”小紅早已泣不成聲。她隻是撫著鏡湖主人的背，默默地不再做聲。“你你去啟動……”小紅眼中一亮，眉頭緊蹙，主人的話不用說完，她也知道那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不，不可以，那樣我們會永遠困在這裏，我們會死的！”她拚命地搖頭。鏡湖主人呼呼地喘著粗氣：“你……你帶上依……諾……啟動以後就就出去……”小紅的手突然僵住，她瞪大了眼睛，不解地說：“您連自己的生死都不顧了，還要叫我管她！”那個“她”字從她的口中擠出來，充滿了嫉恨。“依諾……她的身世……很重要……你……你一定……一定要保護好她……”鏡湖主人說罷就完全昏迷不醒。小紅伏在她身上失聲痛哭，她喃喃地喚著“主人，主人……”依諾跌坐在竇天騏身旁，呆呆地看著天騏。她已經大聲哭過了，現在臉上還殘存著淚痕。小紅不由分說地拽起她。月色晦暗，星辰遍布。夜色中鏡湖一片平靜，它真如一麵銅鏡，沒有一絲波瀾。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誰也不會相信，在這湖底，竟會有幾百個活人。戈鐸立在湖堤，他雙目如鉤，張望著湖麵。夜風習習，吹起了他灰色的頭發，吹起了他的衣角和刀穗。良久的等待之後，一個腦袋突然冒了出來，是綠纓兵，他爬上岸，將手裏橙黃的絡薇花舉得高高的。綠纓軍頭領大踏步上前，一把奪過兵士手中的絡薇花。他張口狂笑，臉上盡是得意。不料，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剛到手的寶貝，驀地被戈鐸奪了去。綠纓軍頭領正欲破口大罵，隻聽戈鐸冷冷地說道：“把路副堂主要的交給我，剩下的，都是你的。”此後上來的幾個，凡是摘到花的，他都無可奈何地奉給戈鐸。“一二三四五六七……”綠纓軍頭領嘟嘟囔囔地數著戈鐸手裏的湖絡薇，幹笑著說，“這這都七個了，加上剛才你從那小子身上奪來的，就有八個了！”他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不過戈鐸隻是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壓根兒沒有理會他。後麵上岸的兵士照樣一個一個地把他們取到的湖絡薇交給戈鐸，有的人膽大，麵對能量如此巨大的神秘花朵，一次竟然敢弄下兩三株，他們能安然上岸完全是上天眷顧。說到底，還是衝著賞銀和軍功來的，卻沒有料想到，一上來通通都得交給這個灰發男人。他們當然不樂意，可又惹不起，隻好悻悻地交了絡薇花，倒在一邊歇息。忽然，天旋地轉，不一會兒，一股強大的風席卷而來。“啊啊--”隨著一聲聲大叫，他們很快被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