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醫院還沒有給我分配辦公室。”
她絞盡腦汁的找理由,後悔剛才自己為什麼不早點離開。
他有沒有病,得了什麼病關她什麼事,為什麼要偷聽?
當初說永不相見的是他,出軌的是他,每次想起這一切,心髒都抽痛難忍,這個男人,她永遠無法做到原諒。
“我下午有事,辦公室剛好可以給你用。”
聽到這句話方亦可很想問問那個平日裏高高在上難以相處的院長大人,為什麼今天要這麼善解人意?
男人低頭看了眼腕表,筆直偉岸的高大身軀動作隨意的重新坐回躺椅裏:“那現在就開始吧。”
女院長識時務的走出診室,離開的時候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方亦可對著那道寬闊肩弧與緊窄腰身的男人背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
世界太小,冤家路窄,有生之年避免不了狹路相逢。
五年前他為了那個女人對她做出了那種冷酷殘忍的事,怎麼算都是他欠了她,她沒有必要懼他怕他。
隻是擔心萬一他知道了她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
方亦可邁步走過去,將已經端到手酸的兩杯咖啡放在桌麵上,將其中一杯擱在他的麵前,從容坐下,穩住氣勢,堆起一臉職業笑容:“先生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你。”
坐在對麵的男人沒有說話,視線落在麵前的咖啡上,抬手閑然若適的端起咖啡,眼瞼微垂遞到唇邊淺淺抿了一口,長而濃密的睫毛鋪下一道陰影,微蹙著墨眉猶自品評:“咖啡不錯,就是涼了一點。”
方亦可雙手交纏的握在一起,手心布滿涼汗,強忍著將另一杯咖啡潑到他臉上的衝動,她實在笑不出來了,抿唇板著臉道:“霍先生,你應該知道我是按小時收費,所以你現在浪費的不僅是時間,還有金錢。”
他終於抬眸看過來,望著她的眼睛:“我病的很重。”
縱然是已經給自己做過心裏建設,但觸碰到那道漆黑無底深邃似海的眼神時,方亦可的心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帶著酸澀的疼痛。
迅速將視線垂下,微微顫抖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鋼筆,她公事公辦的接著詢問:“請大概講述一下你的病況。”
她低著頭,眼睛盯病曆本,頭頂有他視線落下來的壓迫感,她知道他一直在看著她,男人嗓音低沉徐緩的陳述:“失眠,噩夢,煩躁,易怒,經常幻視,幻聽,甚至幻嗅。”
白皙的手指握著鋼筆,在白色的紙頁上飛快的滑動,渾圓憨態的字體跟她的性格很像,筆尖頓了一下:“還有嗎?”
男人的視線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的女人,像是怕她會隨時消失了一般:“心裏特別想一個人,想抱她,想吻她,想到心絞痛,經常會把別人錯認成她……”
心頭又狠狠被刺痛,能讓他想抱想吻想到心絞痛的人……肯定是顧若安了,呼吸竟都有些變得困難。
白皙的手背抵上沁冷下來的額頭,變得蒼白的柔軟唇瓣勾勒出一個弧度,全是自嘲。
五年前被他玩弄利用,自己卻傻傻的一顆心整個人陷進去,經曆過那樣一番洗髓換骨的痛苦過程,她以為自己終於成長成熟,可是分明在聽到他的聲音見到他的那一眼便被打回原形,聽他說生病了忍不住想去了解,現在聽他說想另一個女人還是忍不住難過。
可是到底有什麼好難過的,曾經的你對他而言,除了一顆腎,一個暖床的作用,根本沒有其他存在的意義。
緩緩閉上眼睛,輕輕呼吸,沒什麼好難過的啊,方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