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裏,霍婉言有些講不下去了。
她說的這些,大體上也是沒有錯的。
隻不過,事件發生的順序與實情略有不同,而且,完全是從她的角度她的所想去理解,自然與顧曉婉的聽說又有不同。
而“竟然”之後是如何,顧曉婉卻是真不知道,不由追問了一句,“他是跟您吵架了嗎?”
霍婉言苦笑,“如果隻是吵架,那又算得了什麼……他,他一氣之下便往自己心髒上紮了一刀……”眼前仿佛又浮起大片的血色,當年那一幕,她記得太清楚,至今起來,猶覺得令她窒息的難以呼吸。
寬敞的病房裏,若安半靠在床上,她坐在旁邊,而西城就站在病房中央。
當時的她,慷慨激昂的斥責著兒子,不該放走方亦可,不該忘恩負義,她逼迫他去把方亦可找回來,把若安需要的腎髒找回來,還說,他這麼做,她和他死了都沒臉去見若安的母親……
西城的臉色平靜到詭異,她卻沒發現。
再然後,他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把短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前。他說,他欠的他來還,不必他的女人來犧牲。還問她,一命還一命夠不夠?
說著,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就勾著唇角,朝著自己的心髒紮了下去!
若當時不是在醫院,若不是國內最好的心外科手術專家正好在醫院,及時為他手術,後果,不堪設想!
惟一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竟然不惜如此傷害自己……
她又是氣,又是痛,外加怕的魂飛魄散。
事隔五年,說起來猶帶著怨氣和心疼。
顧曉婉瞠目結舌,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她是知道霍西城在姐姐離世後,就病倒了,纏纏綿綿病了幾年才漸次好起來。
她以為,他是因為被愧疚折磨,卻原來不過是她自以為是!
心裏頓時冒起重重怒火和憤恨,這個男人,居然為了方亦可可以做到這一步……那自家姐姐在他心裏,又算什麼?!
果然,單是破壞他的生意,還是遠遠不夠!
她心裏閃過很多念頭,臉上卻仍是驚愕和不知所措,仿佛被霍婉言的話嚇到。
見狀,霍婉言生出幾分悔意,忙伸手去撫她的臉頰,為那冰冷的小臉添上幾分暖意,“曉婉,別怕別怕,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霍哥哥現在不是好好的?”
顧曉婉緩緩回過神來,輕點了下頭,“謝謝霍姨,我沒事,隻是有些沒想到,霍哥哥會那麼在乎她……”
霍婉言眸中閃過鄙夷,“西城的身份家世擺在那裏,人又出眾,乍然和她結了婚,對她無異是天降之喜,她自然對你霍哥哥百般討好。你是知道的,你霍哥哥有個毛病,一向不喜人碰,不愛與人沾身,那女人占著近水樓台的便利,入了西城的眼,破了他這規矩,他便覺得眼裏再沒有別人了!當初不過是一時情迷,等到那女人跑了,他又是因著得不到,愈發覺得好。其實,有什麼呢?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普通丫頭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說這話時,她想到兒子之前在別墅裏對她的威脅,更是陰下眼神。
顧曉婉察言觀色,知道她是不平兒子把別的女人放在心尖上在意,心下記恨。
不免有幾分同情。
她對霍婉言倒是有幾分好感的。
畢竟,說起來,這女人倒是真心對她們姐妹好,當初一心救姐姐,現在也是第一時間就把方亦可可能能夠配型成功的事告訴了她和羅叔叔。
隻可惜,生了那麼個被女色一迷就昏頭的兒子!
她同霍婉言一樣,完全弄不懂霍西城為什麼會對方亦可如此癡迷。
為了保住她的腎,不惜以命相抵。
過了五年,仍念念不忘。
可是,再想不明白,事實確實如此。
想要方亦可捐腎,霍西城隻怕第一個就不同意!
顧曉婉思來想去,覺得這事不能由她出頭,索性有霍婉言在,她倒不必再找其他人。
霍婉言對姐姐心懷愧疚,如今輪到她,雙倍的愧疚壓在心上,她肯定會做些什麼的。
顧曉婉轉開話題,不再說霍西城。
那男人再不好,當著他母親的麵討伐,那也是自找無趣。
她隻旁敲側擊的自憐,又口口聲聲言道,若是自己的病能好,一定陪著霍婉言做這個做那個。
直把霍婉言對著霍西城拿不出的慈母心,全都投注到了她的身上,心裏軟成了一灘心似的,也因此,心下更是決定,這一回,說什麼也得讓方亦可把腎捐出來不可!
兩人說話說到顧曉婉累極而睡,霍婉言不敢再多打擾,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她卻不知道,她走後沒多久,顧曉婉就醒了。
她能夠表現出一派病容,是服了藥導致的,實際對身體危害不大,卻從表麵完全看不出,若是加大劑量,看上去象病危也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