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顧曉婉其實並沒有精神不濟到需要整日昏睡。
再者她也是心裏有事。
總覺得心慌。
霍婉言今日說起霍西城狠到向能自己心上插一刀,顧曉婉當時震驚最多,可等她細細想來,頗覺不寒而栗。
她是知道他狠心的,對敵對的人從不手下留情。
她一向也是怕的。
但這個怕卻也有限,否則,她不會敢於出賣他。
今天的怕,與以前又有不同。
是真的怕到想起這個人就欲要打哆嗦的那種。
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狠到那種地步。
以他對方亦可的重視,若是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都是假裝,為的,就是逼她捐腎,將她逼到退無可退,寢食難安,曝露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本性……霍西城會怎麼對自己?!
一想到這個,顧曉婉就打起冷顫。
為了方亦可,霍西城連自己的母親一樣忤逆,驚嚇,更何況是她了。若是將來事跡敗露,以霍家的財勢,想讓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並不是難事。
青川哥哥會護著她嗎?
會象小時候承諾的那種,無論她怎麼樣,都會保護她嗎?
顧曉婉眼中露出幾分茫然之色。
她不知道。
他們長大了,不再複幼時模樣,青川哥哥的心思,早已不是她能猜透的。
曾經,他以為她會永遠是他心裏最重要的人,可是她錯了,他愛上了方亦可,接她和她的孩子回別墅,他們同吃同住,同進同出,宛如一家。
而自己,卻已然退出了他的生活。
若是沒有籌謀生病這一樁事,青川哥哥早就是別人的了!
想到洛青川,她的眼神褪去迷茫,漸漸堅定起來。
她沒有錯!
“這個世界上,想要什麼東西,必須自己去爭取,否則,就不要埋怨命運不公!”
這是以前爸爸對她說的話,她現在,也不過是在爭取自己想要的而已。
這個時候,顧曉婉完全忽略了她父親說這話的後半段,“惟有感情一事,無法強求,是你的,終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便是搶到手,隻怕到頭來,仍是一場空!”
至於是真的忘了,還是下意識的自欺欺人,那都不重要了。
躺在病床上,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細細的紋路,等待著。
青川哥哥說了,晚點下班便會來看她。
她很珍惜每一時每一刻同青川哥哥在一起的時間。
方亦可接到一通意料之外的邀約,是在她和嘟嘟剛剛吃過晚飯不久。
陌生的號碼,不算陌生的聲音。
為了不打擾在屋裏畫畫的嘟嘟,方亦可特意走到陽台上去接的電話。
隻聽了半句,就記起了對方是誰,霍西城的母親霍婉言。
“……我要跟你談一談,明天上午九點,我在皇朝大酒店的1606房等你,記得準時,你應該記得吧,我最討厭沒有時間觀念的人!”居高臨下的語氣,仿佛女王在理所應當的指使臣民,但凡聽到的人,都必要遵從。
莫名,又可笑!
方亦可心底升騰起濃濃的戾意,她忘不了,當年就是這個女人一門心思想把她弄到手術台上,要把她的腎髒給顧若安!
虧得她還自以為與霍西城相愛,兩人又是夫妻,為了不讓對方為難,她費盡心思去討好他的母親。
小心翼翼的作小伏低,以為自己一腔熱情總有打動對方的那一天!
而霍妙言呢?
每每看到她都是一副俯視,看螻蟻的模樣。
也是她蠢,隻想著,這是婆婆,又家世不凡,性情高傲也實屬正常。
卻不知道,人家一開始就不過拿她當個器官備用庫。
憶起自己那個時候笨拙的討好霍婉言的情形,方亦可恨不得時光回溯,狠狠抽當年的自己兩巴掌。
不帶眼識人,活該被羞辱!
想到往事,她哪裏還能有好聲氣,瞬間冷下聲調,“我和你沒有什麼可談的,請不要再來騷擾我,否則我就報警了!”
狠狠的按斷電話,方亦可不由的喘起粗氣。
怎麼會有這樣無恥的人,如今還有臉趾高氣昂的給她打電話!
不羞愧嗎?
是了,那種人,隻以為地球以她為中心在旋轉,她想的,她做的,都是順理成章。
有不同想法,那都是旁人的錯!
嗬!
不過被她這麼毫不留情麵的拒絕,想必對方不會再自找沒趣了。方亦可收起手機,一邊向屋裏走去,一邊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