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才啞著嗓子，仿佛蒼老了許多似的說道，“實在不行，我們也隻能再回頭找他了。”
不甘心！太多的不甘心！
可是，所有的不甘，都抵不過兒子的病，兒子的命。
所以，雖然憤怒，雖然憋屈，雖然恥辱，雖然心裏有著種種複雜的情緒，可是為了懷慕能夠再繼續被治療，服上特效藥……眼下，他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周玉娜也想到了這一層，她慘然的扯了扯唇，“轉了一圈，還得回頭，真是……”
未盡的話，嘎然而止。
半晌，她猶有些不死心的道，“那會診結果，你仔細看清楚了？特效藥確實是讓懷慕的身體越來越好，而不是一時的？那些專家主任什麼的，都是這麼說的？除了特效藥，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對第一個問題，程予良的回答是肯定的“是”。
他吐出這個字，又有氣無力道，“那藥的效果，你不是也親眼看到了？至於懷慕最近的反應，專家們也懷疑是心理因素，他們認為目前國內的治療，暫時是比不上特效藥，這也是明明白白的結果。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周玉娜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她不是在自欺欺人，隻是，她害怕他們的反複，令那人已經鐵了心放棄了他們，從而拒絕他們！
她隻是想再次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可是，嘴唇嚅動了半晌，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心思。
因為她這時候已經意識到，丈夫做為決定者，承擔的壓力要遠比她大得多。
他隻會比她更不安，更惶恐！
夫妻兩人再度沉默了下來。
程予良轉頭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煙頭燒到手，他才疼的一激靈，下意識的鬆開手。
望向妻子，他道，“你先進去吧，看看懷慕醒了沒有，我再呆會兒。”
“嗯。”
周玉娜輕點了下頭，回了病房。
程予良看著她離開，這才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找到那個熟悉的號碼，他怔怔的瞪視著。
半晌，終於鼓起勇氣，撥通。
……
霍家，客廳裏，霍婉言坐在沙發上，看著因為手機響起，而起身接電話的阿雲。
看阿雲的樣子，她就知道那端是程家的蠢貨。
眼中掛了不屑，她從喉嚨裏輕哼了一聲。
這一次，他們倒還不算太蠢！
好歹弄清楚了，姚醫生和特效藥突然出現變故，是這邊的手筆。
這麼快就妥協……她還真是高估了這兩個人……
不過，也好。
這樣應該就可以加快速度了。
正想著，阿雲捂著手機，對她做了個手勢。
霍婉言微微頜首。
阿雲立刻照著之前她吩咐的話，完完整整的轉述給了電話那端的人。
那邊答應的相當痛快。
講完電話，阿雲收起手機，站到她麵前，唇角難得帶了幾分笑意，“夫人，他們果然如您所料，後悔極了。剛剛那姓程的險些在電話裏痛哭流涕，求我們再給他一次機會！”
“嗯，算他明白得快，否則，消磨完我用他的心情，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阿雲點頭道，“我提的事情，他答應今天就去做，不過他很擔心特效藥的事，您看，是不是給姚醫生那邊說一聲？”
霍婉言滿意的道，“也好。耽擱久了對他本人也沒好處，那就讓他盡快回來吧。至於說辭，他應該知道怎麼同院方和那些專家解釋！”
阿雲笑了笑，“姚醫生對別人的看法，應該不大在意，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實驗室……”
霍婉言覺得這種研究狂用起來真是省心，沒有那麼多心思，也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安撫，隻要把他最想要的給他，就足夠了。
她大方的說，“你告訴他，實驗室的事，絕對不會誑他，等這件事結束了，就送他過去！”
阿雲立刻應道，“好的，夫人。”
霍婉言擺了擺手，讓阿雲自去打電話，她則舒服的靠向沙發背。
事情跟她預料的一樣順利，雖然中間程家那邊出了點小波折，但總體來說，無傷大雅！
接下來，就要看她的“好”兒子怎麼應對了！
麵對一對貪得無厭的夫婦，還恰好是能同喜歡的女人扯上關係的人，他是默默的答應下來，還是去遷怒於那個方亦可？
或許都不會。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如果他繼續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他會越來越感受到這種近乎於被勒索的不愉快！
這樣，他也無所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