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撇了撇嘴不再反駁,然後猛然張大那張彈性十足的嘴巴,將我囫圇吞了下去。緊接著,阿巴晃動身體,再次變為一縷黃煙,緩緩鑽入了靈琚的鼻孔。
鼻孔通連天靈蓋,是直抵人夢境的必經之路。
這一步叫“化夢”,通過食夢貘身體的異變將自己幻化為意識虛體,潛入人類沉睡的身軀,進入對方的夢境。
由於夢境是意識的產物,而平時我們所說的鬼怪邪祟也都是一些因執念遺留在世界上的殘存意識體,所以,那些鬼怪邪祟通過控製一些意誌力薄弱的人的意識,來實現附身,營造出噩夢,借助他人的身體去完成自己生前未了的心願。而我進入夢境,也就能夠直麵受害者內心,從根源處對抗入侵人意識的罪魁禍首。
所以,人們常言的鬼啊怪的,不過是一些殘存的意識罷了。
當然,這些都是我師父教給我的。
一陣眩暈之後,我順利來到了靈琚的夢境中。阿巴仍舊是圍繞在我身邊的一縷黃煙,而我卻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身體。
此時此刻的夢境,就是那些搗亂的邪祟利用宿主的大腦意識創造出來的虛幻世界。在夢境中,我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對手幻化出來的幻景,我要做的,便是想方設法破除對方的把戲,削弱對方的力量,讓阿巴趁機吞下作怪的邪祟,驅散噩夢,幫助受害者脫離噩夢的困擾。
什麼情況?我剛一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此時此刻,我竟端坐在一張金絲床榻之上,麵前一名妖豔的女子,正媚笑看著我。她身上披著透明的青色長紗,正是我探夢時看到的靈琚身上的那件戲袍。女子渾圓的胸脯在青煙一樣的薄紗下若隱若現,兩條如同白蔥的長腿盤在我的腰上,她輕輕倚在我肩膀上嗬氣如蘭:“公子,你喜歡聽戲嗎?”
說來慚愧,我自小樣貌便有些女兒相,常常被人稱為“小白臉”。我當然知道這話不是什麼好話,可這樣一副美如冠玉的皮囊,倒是給我招來了不少爛桃花,甚至包括一些多情女鬼。
就比如眼前恨不得纏在我身上的這位。
“你管我喜不喜歡聽戲?!”我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抬手用灰布長袍遮住自己的眼睛。
師父說過,邪祟最會蠱惑人心,它利用人性的薄弱點來使對手放鬆警惕,以攻占對方的要害。
可我萬萬沒想到,自己一上來就遇到了這麼一個美豔的妖物。
我這麼張口就罵,就是為了瓦解她的障眼法,惹怒她讓她現出原形。可是,誰知我剛才那麼凶神惡煞,這女鬼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盈盈地貼上來,用她蒼白的指尖輕刮我的臉頰:“喲,火氣這麼旺,不如我幫公子瀉瀉火?”
我冷笑一聲,改變了策略:“不是說要聽戲嗎?來吧,給小爺唱一曲。”既然硬的不行,那我隻好來軟的。
那女妖得了命令,竟瞬時端起了架子。那件青鬼戲袍敞開衣領穿在她身上的感覺與靈琚完全不同,這種香豔的畫麵讓我看得臉紅心跳,可我不得不克製自己,在心裏默默念起了靜心咒。
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鼓點,那女妖竟張口咿咿呀呀地唱起戲文來,那一副淒苦的模樣讓人心生愛憐。我一副沉醉的表情,也站起身來跟在她的身邊輕聲哼唱。
我必須找出她的執念,這樣才能順利攻克她的幻術。
“劉郎,你可知我心?”一串念白過後,那女鬼竟閃著淚花依偎在我懷中,癡癡地抬眼看著我。
我心一沉,隻得跟著她念下去:“娘子,你我心意自相通,恩恩愛愛過此生!”
然而事情不如我所料想,隨著一陣急促的鼓點傳來,那女鬼竟突然伸出尖銳的十指向我撲來:“你個狼心狗肺白眼狼,枉我這般愛你,卻換來你那般無情!”
好嘛,入戲太深?原來是個戲癡。我及時反應過來,單手撐地一個後空翻躲過了她的攻擊,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柄利劍般的玄木鞭,迎上了女鬼的魔爪。
這柄玄木鞭和那支青玉笛一樣,都是師父留給我的。它通體呈玄黃色,鞭長三尺六寸五分,有二十一節,每一節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和傳說中代表天道製約天庭眾神的無上寶物打神鞭極其相似。我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是從哪裏盜來的這樣的寶物,居然自帶原始天符,可以輕鬆收服鬼怪邪祟。
這女鬼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得多,瘦弱的身軀力量卻極大,幾乎與我不相上下。我倆抗衡對峙時,我卻思索著該如何擾亂她的注意力,好讓阿巴一口將她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