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靈蠱(2 / 2)

我用力拉開石門,鬆散脫落的黃土散落下來,我們走入墓室,那口和之前夢境中一模一樣的小型石棺就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古墓中十分安靜,看來妖女血莧並不在這裏。眼前的棺槨上依舊是貼滿了奇奇怪怪的黃符,一旁的桌案上還是那盞生了鏽了油燈。我抬手點燃,墓室中瞬間明亮了起來。

我二話沒說,鋪開了帶來的紙筆,端了油燈就坐在石棺旁邊,開始臨摹起上麵的符文來。畢竟,我從這口石棺中出生,一定和這些符咒脫不了幹係。等血莧的事情解決了,到時候就拿著這些符咒去蓋帽山上找一趟夢演道人,問問看無息是否知曉這符文中的奧秘。

雁南歸守在古墓石門處,敏感地聆聽著外麵的動靜。

文溪和尚自然是迫不及待地來到了一側的耳室,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酒壇子,聯想起契小乖所說的靈蠱,我就一陣毛骨悚然,我無法想象血莧是如何殘忍地殺害那些無辜的小和尚,將他們封入這尺寸不一的酒壇之中。

因有那伽骨在體內,文溪和尚便不再懼怕其中的蠱蟲,二話沒說從地上拾起了一塊兒石子,砸開了其中一個封印在酒壇子壇口的紅泥。

就像是火山噴發一般,刷拉一下,無數血紅色的螞蟻從酒壇子中一股腦湧了出來,像是無頭的蒼蠅般鋪滿了整間墓室的地麵,紅絨絨的地毯波濤翻滾,卻都神奇地視我們而不見,紛紛自覺地繞開了我們三人的腳下,四下逃竄。

沒有血莧的指揮,再加上那伽骨的驅蟲效果,這些血蟻對我們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殺傷力。

我抬手打落爬在宣紙上的蟻群,繼續低頭臨摹符文。

我剛要繼續下筆,就聽耳室內傳來了文溪和尚的一聲驚歎。我急忙放下紙筆淌著遍地的蟻群走向耳室,雁南歸似乎對這些血蟻仍舊心懷芥蒂,根本就不願意觸碰它們,而是直接一個空翻便來到了文溪和尚的麵前。

文溪和尚麵色發白地癱坐在地上,雙唇哆嗦著欲言又止,抬手指了指那口被他打開的酒壇子,然後就急忙跌撞地站起身到牆角那裏嘔吐不止。

我雖然知道那裏麵是什麼,但是還是先做了一下心理準備,然後才探頭過去看。

一副高度腐爛的少年屍體蜷縮在酒壇子之中,身上的肌膚無一完好,要麼是腐爛化膿,要麼是被蟲蟻叮咬,就連身上那件單薄的僧服,也都被螞蟻啃得所剩無幾。腐屍半個身子都泡在血水之中,看樣子,應該是個半成品的靈蠱,估摸再過上十幾天,就會整個全部化作血水,被妖女血莧給盡數喝下。

我自認為心理素質不錯,可還是止不住惡心反胃的感覺,急忙閉上眼深呼吸。我這時才明白,血莧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臭烘烘的血腥味,到底是從何而來了。

文溪和尚吐了一地黃水,才麵黃虛脫地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認得他……”

雖然屍體高度腐爛,可是因為頭部朝上,因此受破壞的程度也最少。畢竟是從小在少林寺長大的人,熟知寺中的每一個和尚,也不知對此時的文溪和尚到底是好是壞。

“上個月……他還捧著經書和本草綱目來找過我,請教我醫術上的問題……我當時……”文溪和尚雙手捂臉,似乎是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雁南歸沒有說什麼,舉起青鋼鬼爪就將那些大大小小的酒壇子盡數打碎,無數的紅色螞蟻從靈蠱中四散逃竄,伴隨著一股又一股的惡臭,血水瞬間流了滿地滲入黃土之中,還夾雜著一些沒有被腐蝕完全的破碎的肢體,一個手掌,半張臉頰,一隻芒鞋,幾顆佛珠……這些酒壇子裏包裹著無數鮮活年輕的生命,卻都被血莧無情蹂躪,變成一杯令人作嘔的湯藥。

文溪和尚麵對這些熟悉的小師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雁南歸麵不改色地在那些腐爛破碎的屍首中尋找著什麼,而後又去了另外的一間耳室裏,劈裏啪啦一陣碎響,片刻過後,雁南歸回到我們的麵前,對著我們搖了搖頭。

“這裏並沒有女孩子的屍體碎片,我們還有希望。”雁南歸似乎是想要安慰文溪和尚,低下頭輕聲說道。

可此時,文溪和尚麵對無數小和尚的慘烈死狀已經喪失了意誌,跪坐在地淚流滿麵,溫潤俊俏的臉龐深深埋在雙手中,熱淚從指縫中滑落,彙入了那一片血水之中。

我眉頭緊蹙,憤怒地握緊了拳頭,暴起的青筋在肌膚下洶湧膨脹。為恢複妖法而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這些小和尚們的仇,我薑楚弦一定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