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想抬手抽他兩個大嘴巴子,可是為了賺上一筆路費,我不得不咬緊嘴賠著笑,等鷹泊笑夠了,我才鬆了口氣,抬手從懷中摸出一張事先畫好的符咒。
“這個你拿著,如果身體有什麼不適,就來隊伍後麵找我。”我起身恭敬地朝鷹泊笑笑,轉身離開。
那個符咒叫清覺符,是師父曾經教我畫的。之前也曾遇到過這樣無法辨別夢境與現實的執拗病人,愣是不信自己會做噩夢,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是所謂的“親身經曆”。遇到這樣不配合的病人,師父便會畫一張清覺符塞在那人懷裏,等他再度睡下進入噩夢,受符咒影響,便能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身處夢境,這樣一來,才便於接下來清除噩夢的行動。
所以想要從鷹泊身上賺到路費,第一步就是要讓他相信,自己是真的被噩夢纏身。
回到隊伍盡頭,嬴萱已經收拾好了被褥讓靈琚先行睡下。雁南歸站在遠處張望巡視,文溪和尚升起篝火,正在歸置我們的行囊。見我回來,嬴萱便撞了撞我的肩膀低聲問道:“怎麼樣?有得賺嗎?”
我點頭:“他身上的確有錢,但卻不舍得買些路途中所用的幹糧,再加上他那邋裏邋遢的打扮,看樣子肯定是個吝嗇鬼。所以想要從他那裏賺點路費,估計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過呢?”文溪和尚笑著繼續手中的動作,甚至沒有抬頭看我,“聽你的語氣,似乎是已經找到突破口了?”
我得意地笑笑:“那是自然,肯定要先讓他心服口服。”
天上的繁星輪番升起,如同潑灑在墨汁中的碎銀。商隊行了一天的路程,此時都已經盡早睡下。我側躺在文溪和尚身邊盯著眼前攢動的篝火,在這安靜的黑夜中放飛思緒。嬴萱似乎沒有睡意,坐在篝火旁悉心梳理自己的長發。黑發在篝火的映襯下宛如夜幕的流蘇,在綿延的沙海中飄飛。
夜深人靜,熱鬧的商隊逐漸冷卻,安靜的有一絲詭異。
突然闖入耳畔的腳步聲提醒著我,似乎有魚兒終於咬鉤了。
“那個……大兄弟?你睡下了嗎?”
果不其然,鷹泊的聲音傳來,坐在一側的嬴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佯裝剛睡醒的樣子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慵懶地說道:“哦,是你啊。”
“大兄弟……”鷹泊將肩頭的砍刀放下,重重插入到沙地裏,隨後一臉驚詫地蹲在我麵前說道,“你白天說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我笑笑:“別的本事我也沒有,唯獨能清除那些沾染在你噩夢中的邪祟。”
“那……大兄弟你能不能幫我個忙?”鷹泊似乎是有些慌張,看來方才他入睡時,那張覺醒符已然起了作用。
我從懷中摸出青玉短笛拿在手上把玩著,側臉看向一旁的嬴萱和文溪和尚:“當然,我之前也說過,我是靠這個手藝吃飯的……”
“沒事沒事,錢這個是小事。我就是想請大兄弟幫幫忙,能不能幫我把我剛才做的噩夢永遠留住?”
我剛要答應,卻在聽清了鷹泊的話後驟然愣住。
把噩夢……永遠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