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患難成友(2 / 3)

陽有儀笑道:“計大人客氣了。”心道:“原來他叫計天嶽,也和我那傻師弟一般樣,武功修為不錯,可在這些邪魔妖物麵前道行可就太差了,念其一身功力不弱,和我鬥得是旗鼓相當,少不得也要護他個周全。”心下念叨著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計天嶽道:“兄弟,你怎瞧得如此清楚?”

陽有儀笑了笑,也不答他,隻是叫喊道:“王通,你筏以尾為首,徑直朝前直劃三十丈,便可脫離此霧。”王通聽命依言而行,令眾人將筏劃了出去。

隻聽他不停喊著人名,指揮調度著他們或進或退,或行或停,還不時注意水麵的情形叫他們閃移躲避那股吃人的怪浪。陽有儀初時還覺得那怪浪極為可怖,其實隻要瞧得真切,它便無所作為了。它隻不過是利用水霧將眾人的視線搞混,然後趁機吞噬竹筏上的生物,隻是它行動緩慢,而且不能連續發動攻擊,每發動一次攻擊後便要平靜良久。想不到橫空多出了個陽有儀,竟不被水霧所困擾,每次都提前叫破了它的行藏,自然而然就次次落空了。陽有儀利用這水浪的弱點從容不迫的將眾人的竹筏都順利的引出了霧區,隻見霧氣沉沉中,便隻剩他們兩人孤零零的各站在一大石上。

遠處隱隱傳來那些兵丁的呼喊之聲,計天嶽聚氣叫道:“你等快尋原路退返出去,不必理會我們,到了管帶大人那隻管把責任推到老子頭上,諒他也怪罪不得你們。”聲音遠遠傳了開去,久久不絕。遠處眾人應了,便聽一陣陣劃槳之聲響起,越來越遠,最後都無了聲息,似是都離開了。

計天嶽苦笑道:“兄弟,咱們怎麼辦?就算那怪浪不尋咱們,隻怕也得困在此地活活餓死。”

陽有儀瞧著水麵,見那漣漪點點不斷在石林周圍打轉,卻不進來,知道暫時還算安全,當下沉聲道:“計大人,在下有事要問?”

計天嶽“哦?”了一聲,淡淡道:“你不是我計家營的人。”

陽有儀嗯了一聲,還沒答話,卻見計天嶽右足猛一點腳下之石,淩空朝他所立之處撲來。

陽有儀大驚,道:“計大人,你……?”話沒說完,隻覺厲風撲麵,那計天嶽右手五指如鉤,已朝他肩頭抓來。陽有儀肩頭微沉,卸過來勢,計天嶽一抓落空,“咦?”了一聲,已踏入陽有儀所站立的大石上。雙腳尚未立實,左腳一抬,就朝陽有儀肚腹踢去。陽有儀朝旁一讓,轉到計天嶽身後,雙手環抱。計天嶽哪能讓他抱住,身子前躬,背著身子左腳朝後蹬來,這腳力道甚大,若被踢實,那還了得?陽有儀百忙中雙手改抱為壓擋住這腿的來勢,以一壓之力身子就勢淩空躍起避了過去。

當下間兩人在一塊寬不足三尺的石麵上乒乒乓乓打在一處,轉瞬之間你來我往已經是互相攻防幾十回合,場麵甚是凶險之極,隻要有一方稍不留神就被打落水中,墜入到那萬劫不複之地中。陽有儀心下暗暗叫苦,他本無心於計天嶽相鬥,但計天嶽又招招來勢凶猛,兩人功力相若,俱在伯仲之間,若是不慎,隻怕就要陷入險地,這使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對待。又鬥了一陣,計天嶽哈哈一聲大笑,縱身向後一躍,跳到一塊小石尖上,道:“過癮過癮,老子好久沒那麼過癮,在這種地處打架,當真刺激得很。”

陽有儀無奈道:“計大人這是為何?”

計天嶽笑道:“你就是那夜在亂葬崗上阻我之人,想不到我計某人苦苦找尋,你倒竟然混入我營中來了,我卻一無所知,當真愚蠢之極啊。”

陽有儀抱拳道:“情非得已,隻是見你等行事詭秘,覺得好奇,便隻能如此了。”

計天嶽搖搖手道:“那夜你殺了我那麼多弟兄,今日你又救了我和眾多弟兄的命,咱功過兩抵,各不虧欠,以後少不得還要和你打上一架。”

陽有儀望了望四周,道:“能出去再說吧!”

眼睛瞧處,突麵色大變,原來計天嶽所立的小石尖位置太靠外,兩人說話間那漣漪已經悄然劃至計天嶽身側,還沒等計天嶽反應過來,那浪已高高揚起,朝計天嶽劈頭蓋腦吞噬而下。陽有儀情急之下,雙掌相扣握成劍訣,口中緊念天地分水咒,猛一跺腳,指著那水浪喝道:“開!”其實他心底根本毫無把握,這分水咒隻是對付尋常之水用的,而此次所碰這水浪水不水妖不妖的,都不知為何物,隻是危急關頭不及多想,為救計天嶽就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分水咒。緊隨著陽有儀口中的開字,他手中劍訣跟著對那水浪從上而下劃拉了下來。那水浪本就要吞噬掉計天嶽之時,卻隨著陽有儀手中劍訣劃拉的方向破成了兩道水柱,唰的重落入水中,隻是濺了計天嶽一身濕。

計天嶽驚魂未定,在黃泉路上轉了一遭又返了回來,哪還敢呆在這小石上,趕忙又躍回到陽有儀身旁。陽有儀也有些**,他隻是情急之下使出了分水咒,想不到竟然湊效。兩人立於石上盯著那水麵都是半響說不出話來。隔了良久,兩人回過神來皆拍著胸脯道:“好險!”

計天嶽拍了拍陽有儀肩頭道:“又欠了你一條命。”

陽有儀輕笑了笑,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要該說什麼。

計天嶽盯著水麵道:“此地不可久留。”

陽有儀緊隨他的目光朝水麵上瞧,隻見水上漣漪越來越多,點點圈圈多不勝數,凡是目及所到之處皆是漣漪漂來蕩去。陽有儀心下一凜,知道計天嶽擔憂不無道理,那麼多的怪浪,隻怕一會就要衝入石陣中了。轉頭朝石陣深處瞧去,雖說還是看不到頭,但水麵上露出的石頭眾多,竹筏進不去,人還是隨便行的。當下對計天嶽道:“我先行,然後報與你方位,你隨後跟來。”

計天嶽點頭道:“好,就依你。”

陽有儀找準了落腳點,便躍將過去,然後又說與計天嶽聽,計天嶽跟著跳來,如此反複,兩人朝洞裏深處越行越遠。行了甚遠,水霧忽地沒了。兩人轉頭朝後瞧,隻見後邊皆是茫茫一片,但此處卻再無霧氣,計天嶽哈哈大笑,道:“做了大半日的睜眼瞎,總算體驗了當瞎子的滋味。”

陽有儀跟著笑道:“你隻是大霧裏瞧不清楚罷了,若是我那師弟在這,隻怕現在還是兩眼一片黑漆漆的。”

計天嶽奇道:“你師弟?他是瞎子?”

陽有儀道:“瞎倒不瞎,白日裏比誰都瞧得明白,就是到了夜裏就不行了,瞧哪都和沒瞧一般樣,看不到物事的,那夜在亂葬崗上獨守屍兵和你們苦鬥不休的年輕人就是他。”

計天嶽用手抓了抓他那滿頭亂發,嘖嘖稱讚道:“怪不得,那是你師弟啊,哥倆都一般好本事。那你們的師父那更是了不得之極,若是有機會定當拜訪下他老人家,瞧瞧他是不是長著甚麼三頭六臂,竟然**出你們這麼厲害的徒弟來。”

陽有儀道:“你是官,咱是平頭百姓,官家到百姓家拜訪一老頭子?”

計天嶽歎口氣道:“如今我和你一樣都是平頭百姓了,估計著更糟,連一般人家都做不上了。”

陽有儀不明所以,問道:“為何?”

計天嶽懊喪道:“辦不了事,回去別人是容我不下的,隻怕連腦袋都沒了。”

陽有儀大怒道:“豈有此理,那就反咯唄,還回去作甚?”

計天嶽嘿嘿一笑道:“若是平時,你這句話我第一個放你不過。咱們吃軍糧的,講究的是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做得都是忠君之事,若是動輒就起反心,整個江山還不全亂套了。”

陽有儀心道:“簡直是愚忠之極。”口裏卻道:“就算你不反,如今大清朝的江山你以為那皇帝小兒還坐得穩嗎?”

計天嶽瞪了他一眼,眼神甚是淩厲,陽有儀不以為意笑咪咪的看著他。計天嶽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歎了口氣道:“那都是王公大臣們該考慮的事情了,我隻管上陣殺敵或是被人殺就是了。”

兩人話不投機,當下都沉默不語,卻發現前邊無路可行了。其實所謂的路就是那些露在水麵上的石子,他們邊行邊談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走到那些石林的邊緣了,前邊又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水麵。計天嶽饒頭苦笑道:“這下老天是真的要滅我們了。”

陽有儀盯著水麵緩緩道:“未必!”

計天嶽不解,道:“什麼?都這地步了我們還有路行嗎?”

陽有儀點點頭道:“有路走,我們遊過去,走一步瞧一步,兩個大活人能給尿憋死?”

計天嶽大驚,道:“遊?這水能下?”

陽有儀指著水裏道:“這水下有魚,這魚是生靈,能夠如此逍遙自在的遊著,我估摸著此水和那水已經不同,我們現在所處的不過是實實在在的普通潭水罷了。”

計天嶽朝水下瞧去,果真見一群群個頭很大樣子甚為奇特的怪魚在水裏遊來遊去,笑道:“這魚我吃過,甚是好吃,和我們所駐紮那地的魚是一個樣的。如此看來,這水是能下的了,隻是這無邊無際的,要遊到幾時方到頭?”

陽有儀淡淡道:“先填飽肚子再說,這魚我還真沒吃過。”

計天嶽哈哈笑道:“瞧我的。”隻見他對著身前水麵淩空劈出一掌,啪的一聲中水花飛濺,幾隻大魚被擊出水麵,計天嶽兩手對著魚兒落下的方向一抓,雙手裏已各抓住了隻大魚,在他手裏撲棱棱的動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