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有儀右手摸著匣身繞著匣子走了一圈,點點頭沉吟道:“不錯,水潭深處應該另有出口,這樣一來,我們脫困的希望大增了。”言罷望著黑漆麻烏的洞窟,喃喃自言道:“隻是這個出路又在哪呢?”
計天嶽聞言一怔,也頷首道:“是啊,若是路程遙遠,我們還沒遊到早就凍死在水裏了。”言畢對著匣子轉了幾圈,道:“要不我倆把這玩意兒打開瞧瞧?說不定裏邊有火折子之類的物事就好了。”
陽有儀笑道:“正合我意。”
兩人蹲下又圍著匣子摸索一陣,上下左右尋摸了個遍竟是尋摸不到鎖頭一類的物事,兩人不禁感到有些驚奇。
陽有儀甚是詫異道:“這可倒奇怪了,怎的沒鎖?莫非這不是個箱子?”
計天嶽搓手道:“不是箱子是什麼?四四方方的瞅著就像箱子嘛。”
陽有儀沉默良久,緩緩道:“棺材。”
計天嶽一愣,失聲道: “棺材?”盯著那匣子半響,又是有些糊塗,萬分不解道:“瞧著箱子也不過三尺見方,世上還能有這麼奇怪的棺材?莫非裏邊裝著的死人是坐著的?”
陽有儀笑著連連擺手道:“怪我沒說清楚,我沒說它是棺材,隻是說它是類似於棺材一類的物事,你仔細想想看,棺材是如何打造的?”
計天嶽歎了聲氣,皺眉搖頭道:“死人倒是多見,棺材也瞧了不少,可要說打造過程嘛?那可還真不大清楚。”
陽有儀指著那匣子道:“你瞧瞧, 這外型倒象是個箱子,可沒鎖也沒拉環,這和一般的箱子可就有些差別了。我估計著應該是按照棺材的結構打造的,棺材也有蓋板,可它不需要上鎖,隻是嵌禳上木釘或者柳釘就成。所以我認為這箱子也是應該有蓋子的,但是給打上釘子了,所以並不需要鎖子之類的物事。”計天嶽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甚是道理,不由點了點頭.
陽有儀用手試著在匣子頂部和四角處找尋探摸著,果真給摸著了釘子的痕跡,站起身來道:“這箱子年代已久,釘子估摸著早給鏽蝕得差不多了,咱倆合力試著把它頂部給拔掀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兩人蹲下馬步,人各一邊,四手緊握匣子頂部四角,一合力往上就拔,隻聽一陣嘎吱嘎吱聲,那匣蓋已被他倆硬生生的掀翻開了,一股黴腐之氣頓時應麵撲來.待氣味稍淡些,計天嶽俯身下去雙手亂摸,卻撈了個空,手也碰不到底,站直身奇道:“這箱子下邊好象沒底是空的?”
陽有儀聞言趕緊俯首往匣子裏一瞧,隻見裏邊空空蕩蕩的,卻依稀辨出在箱底處竟有條暗道往下延伸,黑不隆咚也不知要行往何處?
兩人盯著這條暗道良久不語,心中俱是又驚又喜,驚得是這人跡罕絕的洞窟深處竟有條前人挖掘的秘道,喜得是這究竟是不是通往外邊的道路?兩人驚訝了好一陣子才醒回過神來,計天嶽一掌拍在匣沿上,大喜道:“我還道是口箱子,原來竟是個秘道口,莫不是出外的道路?”
陽有儀俯身往裏邊瞧了會,縮回頭道:“管它是不是出外的道路,反正咱倆現在也無路可行了,隻有這條道可走了。”兩人身上俱沒火具,不敢立即貿然下去,隻得待洞中黴腐之氣消散盡失了再說。
等待的時間裏,兩人方覺得腹中空空,實在是饑餓難忍。計天嶽當下又去打了兩隻魚來,兩人狼吞虎咽頓時將兩魚啃了個幹幹淨淨,計天嶽用手抹了抹嘴笑道:“這世間萬物還真他娘的奇怪,這水如此冰冷,竟還能有魚兒在此長久生存,若是不親眼見到,說什麼也是不信的。”
陽有儀笑道:“這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哪能讓我等之輩窺得全貌?若不是我吃起了陰陽這碗飯,你說世上有鬼,我也隻當笑話而已。”說罷兩人一起大笑起來。兩人有說有笑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想想洞中腐黴之氣也該消散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正要進洞。
陽有儀忽想起不知洞中秘道情形如何,若也是七拐八折的永不到頭,隻怕又得餓肚子,就叫計天嶽又打了幾隻魚來,自己脫下外衣包著係於背上以備無患。兩人探頭探腦在箱子裏深深吸了幾口氣,感覺應該無礙,當下陽有儀在先計天嶽在後踏入秘道之中。
秘道呈螺旋形蜿蜒盤旋而下,上下四周皆由水底大卵石修築而成,甚為平整。寬約三尺,高約五尺.並不算寬大,對陽有儀計天嶽這兩個彪形大漢而言略顯狹窄。兩人向下行不多久,便已到頭,隻覺眼前一亮,便已發現身處一處甚為寬大空闊的密室之中。
原來這密室周圍石壁之上不知塗抹了什麼物事,泛著綠熒熒的光線,將整個密室映得個透綠發亮,兩人身處黑暗之中已久,冷不丁瞧見光亮,俱都被晃得開不了眼睛.兩人眯縫著眼隔了良久,才慢慢適應了室中的光亮,才一開眼,猛然發現密室正中處一石床上坐著個身著明式官服頭戴官帽的老者正對著他們微微發笑,兩人不由嚇了一跳,大驚失色之下趕忙衝著那老者抱拳作揖,陽有儀急急道:“晚輩兩人在此地迷了路,誤入前輩寶地,叨擾了前輩,還望恕罪則可!”話語一出,不料那老者卻無任何反應,仍是保持著原樣不動。兩人等待良久,那老者就是不發話,弄得兩人皆是不明所以麵麵相覷。
計天嶽忍不住壯著膽子邁步近前一瞧,盯著那老者半響突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原來這老兒早死多時了.”
陽有儀聞言忙趕上前一瞧,也不禁啞然失笑,道:“看其服飾,隻怕都死上數百年了。”
計天嶽瞪大眼睛對那老者屍首東瞧瞧西望望,不由奇道:“都死上數百年了,這身體敢情還象活人一般,當真稀奇之極?”
陽有儀淡道:“此地陰氣極重,寒氣甚濃,所以死了數百年屍身不腐也是正常的。”言罷行到一側壁前,伸手在牆上一摸,取了點綠光拿到眼前一瞧,原來卻是一些磷石粉.他遊目四望,隻見四周牆上以及室頂皆塗滿了厚厚一層磷石粉,是以到處綠光閃爍,晃眼之極.
正到處打量間,卻聽身後計天嶽咦了一聲,道:“這老兒手上攥了樣物事,抓得挺緊的,看樣對他極為重要。”
陽有儀轉了回來,隻見那老者雙臂環抱,雙手十指互相交錯緊扣,緊緊將一錦盒護在懷間.計天嶽彎曲起右手食指輕輕敲點著那錦盒道: “這老兒如此相護,盒子裏一定有著什麼極其重要的玩意,要不,咱倆打開來瞧瞧?”
陽有儀沉吟不語,計天嶽罵道:“你們這些玩巫神大仙的,整天神經兮兮的,老是怕這怕那,這老頭都死了幾百年了,還會咬人不成?”
陽有儀笑道:“他能咬人倒還不怕了,我隻是想既然是前人極為重要的物事,我們這麼打開似為不妥當吧?”
計天嶽一聽快步走到那老者身前,膝蓋一彎就跪了下去,對著那老者咚咚咚一連磕了三個響頭,磕畢拱手道:“老人家,我對您老懷裏的盒子很感興趣,想打開來瞧瞧,先給您老磕頭了,您老若是不出聲那就表示不反對了。”說完站起來朝陽有儀斜眼道:“這不就行了。”陽有儀給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再說自己也實在好奇,也就由著他了。
計天嶽將那盒子取出,左手抱住,右手使力一扳,隻聽喀嚓一聲,那盒上之鎖應聲而斷。他怕盒子裏有些什麼機關暗器,不敢急以打開,將盒子放於地上,用手指一彈,將那盒蓋掀開,身子立馬向後急急躍出,和陽有儀一塊跳得遠遠的躲開了。兩人等待一會,未見盒子有何動靜,便走近前來,隻見錦盒中靜靜躺著一本小冊子,冊子上還安放著一張似銅似鐵巴掌大的腰牌,在密室青光的映射下發出幽幽的光澤來。
計天嶽蹲下身來將腰牌拾起翻來覆去的看,然後遞給陽有儀道:“看似是個官符,而且官還不小,真是奇了怪了,這明朝的大官怎麼跑到這陰寒冰凍的洞窟中來安家落戶了?”
陽有儀接過一瞧,這腰牌正麵刻著女官參將總兵幾個大字,翻過背麵底部刻著二品夫人一行小字,正中一個大大的岑字,陽有儀沉思片刻道:“這腰牌不是這老頭的,若是沒猜錯的話,這是明朝壯軍女首領瓦氏夫人的兵符。”
計天嶽低著頭正要翻那書,聞言一愣,手停了下來,抬頭疑惑道:“瓦氏夫人?可她的兵符怎麼出現在此地?而且還在這老頭的手裏呢?”
陽有儀朝他手裏的小冊子努努嘴道:“也許答案就在這本書裏.”
計天嶽一聽之下趕忙低頭翻起手裏的書來,翻了一頁皺了皺眉,又忙忙連翻了幾頁,一把丟進盒裏,惱道:“什麼鳥破書,寫著什麼鳥字,一個字也看不懂。”
陽有儀心中一動,撿起那書,嘴裏道:“我瞧瞧。”翻開一瞧,滿頁歪七拐八的蝌蚪文,正是梵文,遂走到石壁前,那光亮些,一頁一頁翻看起來.
計天嶽在他身後問道:“你看懂這些鳥文?”
陽有儀正看得入迷,嗯的應了聲。
計天嶽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你慢慢瞧,我先睡一覺,你幾時瞧得明白了幾時叫醒我.”言語間走到那石床前,對那老者道:“對不起了,老先生,借您的地兒眯一會.”便躺在老者身前,不一會功夫就已經呼嚕聲大起。
陽有儀回頭瞧了他一眼,心道:“這家夥,在這當口都還能睡得著?”轉回頭來繼續翻著手中的小冊子,邊瞧邊若有所思,麵上神色陰晴不定,約莫費了一柱香的時辰,總算是看完了整本冊子,呼地長吐了口氣。想著書裏的記載慢慢走到那石床前,坐在床沿一動不動的深思起來。良久,他推了推計天嶽,叫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