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極快,話語中就已經掠到岑竟乾身旁,眾人回過神來,再想來救,已是不能。他一到岑竟乾身前,一掌就拍了下去。岑掌櫃離得岑竟乾最近,驚呼出聲,便往岑竟乾身上撲去,想替他挨這一掌。
眾人眼瞧著他那手掌正要將岑竟乾劈個正著時,不料卻忽然改劈為抓,一把抓住岑竟乾胸口提起他來朝後掠去,岑掌櫃這一撲也就撲了個空,摔到了地上。
隻見他朝後掠了數步,左足在堂前台階上一點,使力一躍,竟竄上屋頂去了,岑竟乾身子少說也有百八十斤,他單手提著竟似毫不費力。眾人正待上前追趕,他立於屋頂之上右手緊扣岑竟乾咽喉,大吼了聲道:“慢,誰要上來我先捏死了他。”
計天嶽怒道:“你果然是個卑鄙小人,早知道如此在路上就結果了你。”
安然輕笑一聲,道:“對不住各位了,此人對我大大有用,我先帶他到後山盤問一番,這裏就勞煩各位先抵擋一陣了,等我問個明白了,取到扳指之後再來救你等眾人。”
淩雲霄笑道:“你能走得脫嗎?這裏這麼多高手,你能安逸得逃到後山?”
安然哈哈大笑,道:“現在屍兵屍人就在莊外,這大堂裏邊無辜之人甚多,你們若是不顧他們,盡管追來就是。”說著鬆開緊扣著岑竟乾咽喉之手,將其扛在肩上,朝後院就奔了過去,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黑夜中隻留下他一串長笑,往後山漸漸遠去。
岑掌櫃哭喊著就要追了上去,淩雲霄趕忙使力拉住,隻是這次無論如何都勸解不住,硬是要往那後山而去。淩雲霄勸得心煩,一掌下去,打在其頸後,岑掌櫃身子一軟,暈了過去,淩雲霄忙扶著他慢慢放到地上。
眾人都覺得安然那話說得有理,追是肯定追得上的,但恐怕也是不易。不過隻為了岑竟乾一人而丟下這滿院子的人,著實說不過去。何況眾人心裏隱隱覺得就不想去追,這安然固然不是什麼好人,可這岑竟乾也不是什麼好鳥,為了報一己之仇,不惜拿方圓百裏之內的無辜性命一起陪葬,說到底,比安然更為可恨。
老劉頭輕歎一聲,道:“由著他去吧,日後碰上再行計較,現在最緊要的是莊外這些妖物。”
陽有儀道:“我出去瞧瞧,看那些妖物行到哪了,怎麼久都是隻聞其聲未見其麵。方才給那安然一鬧,還真忘了這茬了。”
淩雲霄笑道:“師哥,我跟你出去瞧去。”
陽有儀回頭望了他一眼,道:“就你那夜盲眼,能瞧見東西麼?”說著間已走到莊外,放眼瞧去,隻見前邊十丈之處密密麻麻堆滿了屍人,正在不停的到處遊走著,卻不再往前一步,似乎是怕了那玄門奇陣。陽有儀又仔細瞧了一陣,卻沒發現任何屍兵的身影,不由大是奇怪,行回莊內,對著老劉頭道:“奇怪奇怪,按理說這些屍人都是些無腦之物,怎麼經過昨夜一戰,竟好像知道玄門奇陣的厲害之處,不敢再逾越雷池一步了,而且那些屍兵也不見其蹤,不知道上哪去了?”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也是奇怪之至,紛紛搶出門去,一瞧之下俱和陽有儀所說一摸一樣,皆是嘖嘖稱奇,隻道屍人難道也有生人一般思維不成,竟也知道害怕之事?
老劉頭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拖到寅時它們也就自行散去了,我們也樂得舒服,不用再打。”眾人聽了一起大笑起來,隻是笑容都有些勉強,隻盼著這次老劉頭又說對了方好。
眾人又瞧了一陣,估摸著子時都過去一大半了,那群屍人仍然還在原地徘徊不前,心態稍定。照著這樣的情勢發展下去,拖到寅時就萬事無憂了,一待到天明,趁著現在人員集中,立馬帶著那些幸存之人從後山上強行尋出條道來突圍出去。
義莊兩側山頭之上突然想起嗷嗷幾聲屍嘯,互相呼應。下邊那些正在徘徊不前的屍人聽到這幾聲屍嘯,立即騷動起來。
老劉頭驚道:“不好,這幾隻屍人不敢從前邊進來,竟是繞道到山上去了,難道它們想從山上跳下來不成?”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隻見前邊那群屍人忽然朝兩旁分走,中間讓出一條道來,眾人瞧得糊塗,正不明所以間,一陣急促的嘭嘭嘭屍跳聲已然響起,一隻龐大的屍兵身影已經在那條屍人所讓之道中呈現出來,來勢極快,從外邊一直往裏急跳,來到玄門奇陣之前,也不停步,嗬的一聲,往裏高高縱起。
眾人見它如此,俱“啊”的驚呼一聲,計天嶽急道:“它竟然要強行闖陣了!”
屍兵雙腳一落地,嘶嘶兩聲,隻見兩股青煙從它所立之處冒起,那屍嗬的慘厲一聲,雙腳已是離地而起,又朝前一跳。每次落地,都是青煙陣陣,但它耐著痛楚,硬是往裏急縱不停,幾個起落間眼瞧著就要闖過玄陣了。
老劉頭眼瞧著情勢不妙,急急道:“我去攔住它,你等防著山上那幾隻。”說著抽出背中的桃木劍,朝著那屍就奔迎了過去。
那屍已跳至玄陣的邊緣,再一跳,就要脫陣而出,老劉頭已經迎至它的身前,趁著它身在空中,無處著力之時,對著它前胸就是一劍刺去。一股青煙在其胸前升起,那屍嗬的一聲,身子朝後一退,又落入玄陣之中。老劉頭手頭奇快,一劍已中,腳步快速跟進,又是唰唰跟著兩劍刺去。屍兵身在玄陣之中,腳下受阻,行動不便,老劉頭兩劍又中,直把那屍兵又往裏逼退了幾步。
屍兵身上中劍,腳下吃痛,嗬嗬嗬連吼了幾聲,一股清寒之氣從其口中噴出,隻朝老劉頭臉上湧去,老劉頭深知屍氣之毒的厲害,急忙屏住氣息,往旁一閃,讓過屍氣。那屍卻趁著這一空當,嗬的一聲陰嘯,往前高高一跳,竟是脫出陣去了。一出了陣,腳下無礙,立即加快了速度,朝義莊門前眾人所在蹦跳而去。
老劉頭暗道一聲:“糟糕!”提劍返身回追,隻是屍兵已出了玄陣,行動如常,奔躍速度非常之快,老劉頭已失了先機,想要追上攔住,已是不能。
那屍奔躍至九宮八卦陣前,似乎識得八卦陣的厲害,身子一拐,突然變了方向,繞到義莊左側牆前,膝不彎手不抬,已是高高躍起,越過那牆,直往院中撲落。
從它脫陣來到牆前,其實也就是短短一瞬間,直到它就要越過義莊之牆時,眾人才啊了一聲,回過神來,陽有儀趕忙轉身奔回院中,隻覺地上一震,那屍已落在他的身前院中。
院牆外傳來陣陣陰嘯聲,連同山間荒野狂風大作,天地間頓呈一片蕭瑟之氣。
那屍一落到院中,腳步一動,就要往義莊大堂中跳去。堂中諸人看得分明,早就麵如土色,嚇成一團。陽有儀心中大急,哪還顧得自身危險,危急之下大吼一聲,引得那屍停住了步子,朝他跳轉過身來,兩隻無球的眼洞死死盯著陽有儀不放,口中低嘶嗬嗬,陽有儀給它瞧得心底發寒,也不知它是否真能瞧得見?
陽有儀見它雖停了下來,但自身生氣不夠堂上眾人多,恐吸引不住屍兵,怕它又要掉頭入堂,趕忙朝它急步奔去。那屍腳步一動,也朝他迎頭躍來,陽有儀待它躍至跟前,身子一轉,避開它那當頭一抓,轉到它的身後,腳下使力,竟跳至它的肩上,雙手死死抓住它那滿頭的亂發不放。
屍物雖凶,但陽有儀騎在它頭上,隻要能勉力維持住身子平衡不掉下來,它卻是半點辦法也沒有,隻能在院中蹦來跳去,極力想甩脫陽有儀。陽有儀覺得自己跟著那屍體顛來蕩去的,有些頭暈目眩,隻是如此生死存亡之際,隻得心無旁騖,一心死力抓住,若是手腳發軟不小心掉了下來,隻怕絕無幸理。
就在陽有儀在院子中和那屍形成僵持之勢時,外邊諸人也不輕鬆,從一側山上躍下一隻屍兵來,這幾近千年的老妖物,筋骨當真強硬得可以,從高高的山上懸崖峭壁中躍下,竟然不傷分毫。屍兵一落實地,鼻中嗅著眾人的氣息便躍著衝將上來,外邊的屍人也開始蠢蠢欲動,已有數隻屍人邁入玄門奇陣之中,雖都被玄陣之力撕個幹淨,但一有了開頭,便引得大批屍人紛紛湧來,踏入玄陣之中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老劉頭已趕至院門口,嘴中急道:“我進去助陽小哥,風小哥你們等人全部纏住另一隻,趁著屍人未來,速戰速決,就算不敵,隻要能拖到寅時就成。”話語聲中已進了院子持劍朝正與陽有儀糾纏不休的屍兵撲去。
那屍兵聞得有人近前,嗬的一聲,雙爪直朝老劉頭頭頂拍來,老劉頭腳步橫移,讓至它身側,堪堪避過屍爪,將手中木劍改刺為劈,啪的一聲,在那屍胸口已拍了正著,青煙冒起,那屍往後退了一步,老劉頭手頭不停,對著那屍胸口又是一點,青煙再起,那屍又退一步,轉眼之間,老劉頭已將那屍逼退了三步,離眾人躲避的堂屋遠了幾分了。
就在老劉頭陽有儀兩人與那屍糾纏在一起之時,風樂等人也躍出陣外,迎著那隻屍兵向它撲衝而去。一近身,淩雲霄、計天嶽、費胖子和羅矮子四人對道法玄學一竅不通,隻不過仗著身手了得,手持兵刃也和那屍兵鬥在了一起,隻聽得屍嘯聲、呐喊聲、步伐聲、兵刃相擊聲響成一團,四人一屍纏在一塊,隻見人影屍身騰挪橫移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