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呂家村露宿(1 / 2)

兩人再回到呂家村時,已是折騰到深夜一點。

呂家樓隻剩下了空殼,除了鋼筋和水泥之外,裏麵到處是燒過後留下的炭黑和灰燼。出來看熱鬧的人陸陸續續散回家中,大都進入了甜甜的夢鄉,小商店也關上了門。望著空曠的大地,披著一層冷冷的月光,呂文逸的心情甚是淒涼。

“這附近還有沒有住宿的地方?”江雅琴像在自言自語。

鄉村沒有旅館,隻有趕集的地方才有住宿的酒店。所謂住房,不過一張簡易的小床而已。設施簡陋不用說,最大的問題是洗澡和如何解決個人的方便。鄉下不可能有自來水,村民們往往用打上來的井水淋洗一遍,或者到附近的小河和池塘擦洗幾把。女的在家燒水洗。遇到用水不方便的地方隻要擦淨身上的臭汗就行。所以,對於生活在城裏的江雅琴來說,這些條件都是不敢想像的。呂文逸實在想不明白,許雅琴為何要跑到鄉下受這種苦。如果呂家樓沒有被燒,讓江雅琴睡個舒服的覺將沒有絲毫問題。

呂文逸現在犯難了。雖說他在這個村長大,各家各戶的人他都熟悉,要敲開任何一家的門去借宿,也不會成問題。可是,江雅琴頗有些麻煩。一來農村裏睡覺的地方與解大便的糞坑不在一塊。糞坑往往建在山坡上某個地方,一個大大的坑,上麵隨便放上幾塊踩腳的的木板。而小便呢,家家房間角落裏放有一家人共用的小便桶。晚上睡覺時氣味非常難聞。如果有誰半夜起床撒尿,除掉那嘩啦啦的聲音令人難受之外,刺鼻的氨味足以讓你失眠幾個小時。在這種環境怎麼叫江雅琴成眠嗬。作為呂文逸來說,從小在這種環境中長大,所以有些習慣。何況他是男人,還可以衝到野外拉開褲子就地解決。可江雅琴是一個女子,怎麼辦?

忙碌了一整天,兩人已是臭汗遍身。呂文逸撓頭想不出好的辦法。

以前他家有棟很好的舊房,卻賣給了冰靜一家,說起來房子不算差。可冰靜母女倆在城裏住的時間多,鄉下的時間短。冰焰在城裏讀書,這個時候一定不會在呂家村。

必須要為江雅琴找一個安心睡覺的地方,折騰了一天,她也辛苦了,明天還要去礦上寫生呢。

呂文逸下了車,想為江雅琴找個休息的地方。轉了一圈後,隻好垂頭喪氣回來,結果發現江雅琴靠在方向盤上睡著了。呂文逸見她睡得香甜,為了不驚醒她,悄悄地從附近豬舍裏找些稻草,撒在駕駛室旁的地上鋪好,然後露天躺在上麵。

沒想到老天爺紛紛揚揚下起了毛毛雨,呂文逸隻好抱起稻草鑽進了車底下。身子綣縮成嬰兒在*內的姿勢,雙手抱緊自己,閉著眼睛。然而,他並沒有像江雅琴那樣很快不知不覺進入夢鄉。四處的蚊子嗅著他的肉香,飛過來圍繞著他身邊嗡嗡亂轉。不一會兒,他身上被叮上好幾口,不覺奇癢難受。盡管眼皮沉沉,稻草帶來的舒適和暖和,仍然讓他難以抵擋蚊子們窮追不舍的進攻。到最後,呂文逸隻好無奈地爬起身,孤獨地站在小車的旁邊,望著天空,再望望月光照射下江雅琴熟睡的姿態,感到有種滿足。隻要許雅琴睡得好,我就為她站崗一個晚上吧。雖然我也很想挨著一個地方能呼呼大睡,很想在這深夜裏有一宿好眠……

雨兒慢慢地又停了,空氣帶來的涼意卻一陣陣襲上身來。呂文逸靠在駕駛室邊慢慢睡著了。

早上天亮時分,大約是一天當中最冷的時候,呂文逸被凍醒。不但噴嚏打個不停,鼻涕也開始泛濫不停。鼻子是他是否感冒的睛雨表。因為呂文逸的鼻子患有過敏性鼻炎。天氣略為變冷,他的鼻子準確得像天氣預報。

呂文逸犯感冒了。

江雅琴醒來時太陽正當爬上山頂。村子裏有許多村民走動的聲音。放牛的,上菜地澆肥的,到村頭公用井打水的,陸陸續續從家裏走出來,打著對睡意深深滿足的嗬欠。大家隻是好奇地看了一下停在路旁的小車,與熟識的呂文逸打個驚訝的招呼,望一眼燒盡的呂家樓,也就不再多問什麼,匆匆去忙著自已的活。

江雅琴醒過來一眼看到呂文逸站在駕駛室旁邊,眼睛充滿著血絲。然而,她什麼也沒有說,從駕駛台上拿起打火機,再從煙盒中抽出一枝香煙,在駕駛室裏吞雲駕霧,視線望向太陽出山的地方。

看到駕駛室飄出煙霧,呂文逸才知道江雅琴醒了過來。江雅琴不開口說話,呂文逸則不會主動攀談,他生怕打斷江雅琴心裏一個美好的構思,雖然他很想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就這樣,呂文逸保持著一種沉默。

直到一枝香煙抽完,江雅琴將手中的煙蒂往窗外一丟。

“呂老師,我得走了。我今天寫生完畢後還得回學校。你在這裏辦完事後,如果能遇上我返城的車,就坐我的車吧,遇不上你另想辦法坐煤車吧。”說罷,一踩油門衝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