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侃在武昌文普通學堂所受的革命思想影響很深,敢於在同學中宣傳反滿、反君主專製,引起了學校領導的關注和不滿。有個學監叫李貢三,依靠裙帶關係身居重要崗位,耀武揚威,發號施令,動不動即對學生進行打擊報複。他喜歡在學生集會時對學生“訓話”,因為肚裏沒有多少墨水,每次訓話,常常念錯字,扯錯事,使學生聽得哭笑不得。有一次跟學生“訓話”前,要一位職員給他一個學生名冊,進行點名,有個學生叫樸(讀瓢)樸(讀卜)樸(讀迫),李貢三念成樸樸樸,統統讀卜字音,這個學生默不應聲,而全隊發出譏笑。李貢三怒斥眾生:“你們有什麼好笑的!樸樸樸哪裏去了?”仍沒有應聲。
隊伍中有一位同學把姓樸(瓢)的推了出來,李貢三怒眼圓睜問:“樸樸樸是不是你?”樸樸樸搖著頭。
李貢三大喝一聲:“那是誰?好呀!我點你的名,你不答應,好大的狗膽!看我曉得整你!”
突然,黃侃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質問李貢三:“你這就太不公平了!因為不是樸樸樸姓錯了姓,是你李學監讀錯了字。”李貢三極為尷尬。
又一次,李貢三聽人傳說,黃侃、田桐、宋教仁等在寢室議論革命,圖謀不軌,於夜間“視察”黃侃等的寢室,李見黃侃等問:‘你們在談論什麼?”
“講笑話。”田桐答。
“講什麼笑話?”李貢三問。
黃侃說:“講吳中某富翁家中的笑話。他家有位呆公子,年三十,倚父為生。父年五十了,遇陰陽先生推斷父壽當為八十,子當六十二。呆子泣曰:‘我父壽止八十,我到六十以後,那二年靠誰養活?’黃侃說著,田桐、宋教仁都開懷地笑了起來。李貢三皮笑肉不笑地走開了。
歡送李貢三的又是一陣笑聲。
這笑聲像鋼針一樣紮得李貢三很不好過。他意識到黃侃他們是譏諷他靠後台為官,一旦後台倒了,也會像那呆子一樣,要哭泣了。
一天,有位同學急匆匆地跑進黃侃的寢室,報告說:“學校的公告欄裏貼了一張公告,黃侃已被開除學籍,宋教仁也受到警告。”黃侃愕然,那為什麼?隨後跟那位同學走出了寢室。黃侃一看,果然如此。
黃侃氣憤極了,許多同學也為黃侃鳴不平,有的還主張找校方講道理,到官府去告學監李貢三的狀,控訴他打擊報複。
田桐想了想說:“不必,講理沒有用,告狀更不行,甚至可能是王小二告狀,自家告自家。”
宋教仁知道黃侃的父親和湖廣總督張之洞有舊交,建議可去找張之洞講講。
那時張氏年近七十,他身材矮小,說話時牙不能關風,發出嗡嗡聲;精神欠佳,行走不便,出門多坐馬車,對學生態度和藹,大家都稱他“督帥”,寫信給他稱“老師”。一見老朋友的兒子黃侃來找自己,陳述被開除情況,先是有些驚詫,因為學校當局並未報告此事。當時的情況是,閱讀革命書刊,議論革命事情,幾乎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學生。學校當局怕擴大事態,鬧出來以後,使自己獲罪,隻好隱匿不上報,所以張之洞還不知道。但看老朋友的份上,且黃侃又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人才,便承諾為其資助官費到日本留學。
黃侃到日本後,入早稻田大學學習。住在東京中國留學生會館。館址設於駿河台,外觀頗為宏偉。到日本留學的學生,大多住在這裏。從1910年開始,成立了中國留學生會館組織,由各省學生開全體大會選舉幹事若幹名以處理之。湖北士官學校學生吳祿貞謂會館之於中國,猶美國之獨立廳雲。會館經費開支,按照會章每一學生每月繳納三角,由同鄉會代收繳付。
1906年1月31日,黃侃在武昌文普通學堂的同學宋教仁亦已至早稻田大學報名入學。在此,相互很快有了接觸,都極為高興。與此同時,還會見了田梓琴、曹亞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