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的想:“這個人真是傻,我們每個鮫人都隻要四百兩,商販看他一身錦衣華服,相貌堂堂,便知不是尋常人家公子,故而提高價格。而此人居然這麼爽快,可見勢必是有錢公子。”
她蹙眉苦臉,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表達什麼,於是緘口不言,忐忑不安的想,“買我回去莫不是也是為了鮫珠?若是虐待我或者做什麼過分的事,到時候大不了一死,最好尋找時機和他同歸於盡。”
從商販那裏以高昂的價錢買了後,看她身上都是傷,司徒玄霜不忍便讓她和自己同騎一匹馬。司徒玄霜為了顧及受傷的她,任由馬晃悠悠地走在街市上。
他看著眼前的人,起初隻是略微動了惻隱之心,準備買回去後放她歸回南海。可當他抱她上馬背的那一刻,他突然心中一動,“此人不正適合自己苦心想尋的人嗎?”他想了很多,誰也不知道他想了什麼。而他此時鳳眸閃過一絲深邃,極盡清冷華豔。也許若幹年後,這個馬背上的少年會為當時的想法抱憾終生。
走在馬路上,雙方都是是默默無語,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讓她覺得很安心,突然間有了莫名歸宿感。她小心翼翼的伸手輕輕撫摸著馬背,雙眸中有著與年紀不符的深深哀傷。
她知道從此她就屬於這個人了,雖然不知道將去何方?也許前方是盡頭,也許是開始。對她來說隻要能脫離那個凶殘的商販去哪都可以,爹娘都不在了,即使回到南海又能怎樣呢,家都不在了,回去也隻能徒增無限傷感之情。
她抬頭瞧向天空,那樣廣闊,街上嘈雜聲嫋嫋不絕,可她很孤獨,茫然。她永遠都記得半年前的那天,顧凡哥哥告訴她:“阿鸞,趁春意濃,花還在,我把世間最美的花帶給你看,等到將來我帶你一起去看。”
“好啊!什麼時候讓我看世間最美的花啊?”她興奮的拽著他的胳膊撒嬌的搖晃著。
他堅定道:“明日在小樹林等我,我一定會來的!”
“於是她滿懷期待的在那等了一天一夜,沒有等到顧凡哥哥,也沒有看到他所說的世間最美的花,卻等來了災難。”
她的爹娘原以為她貪玩,以為是賴在村民家裏歇息一晚。到了第二日,東邊早已泛起了魚肚白,隨即又出現了鮮紅的朝霞。她父母見她依舊沒有回來,便不由的擔憂了起來,雙雙上岸來尋找。那是一個晴空萬裏,大雁棲湖,微風不燥的日子。
當她的爹娘找到她時,她正在半眯著眼感受溫煦的陽光,被自己爹娘擔心的指責了一番後。她還嘟著嘴不情願走:“我要等顧凡哥哥來,他說一定會來的,要是我走了他來了,看不見我怎麼辦呀!他好長時間才能找我玩一次。”話音剛落,突然小樹林裏來了好幾個凶神惡煞的人,樹葉也開始簌簌的發出聲響,漸漸地聽的真切。
她的爹娘當時為了保護她,與他們負隅頑抗,殊死搏鬥。這時他們用鮫族的語言大聲的叫她快跑,被拖住的他們一時憤怒,拉扯中拿刀捅死了她的爹娘。
“爹!娘!”她回頭大聲的喊叫,哽咽難言。見他們似潮水一般洶湧而來,她還來不及悲傷就慌忙的拚命逃跑。
由於腳受傷了,逃跑中摔倒在地。看著像狼一樣即將追上來的惡人,她拚命的掙紮著往前爬,雖然衣服都已經有些破爛不堪,地上的石頭和樹枝劃破了她的手。仍硬撐著僅有的力氣一點點的向前方移動,她想,“過了小樹林就能看到村莊了,村民一定會趕走這些惡人的。”
那些人趕上來粗暴的拽著她的腿和頭發,麵目猙獰的邪笑著,“呦,挺烈的一個‘貨’。”
為首的那個人把手伸到半空中,沒有一絲微風阻礙,緩緩的用力握成拳頭,眼睛似是突出來一般,惡狠狠地說:“料你怎麼跑,也逃不過小爺的手掌心。”
她此刻極其憤怒的瞪大雙眼,怒氣連灼熱的陽光也退避而逝,烏雲霎那間籠罩著天空,猛烈抨擊著大地,嗚嗚的下起暴雨。雨水打濕了萬物,也打碎了她悲慟的心。原來早晨的朝霞早已預示著暴風雨來臨的征兆。
她猛地抬起頭來正視著那些人怒吼道:“我的顧凡哥哥就要來了!他武功很厲害,他會殺了你們的!把你們狠狠的扔到海裏喂鯊魚!”這是她第一次這般咬牙切齒的說話,就算牙齒咬碎了也不足以表達此時對他們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