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孝軍
看見那隻蝴蝶的時候,劉得心裏就禁不住竊喜,這是隻多麼漂亮的蝴蝶呀,長長的尾翼,像一個拖著長裙的美少女。
蝴蝶的顏色呈綠色,很好地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它就那麼靜靜地掛在一簇樹枝上。
“這一定是隻珍稀的蝴蝶,就憑它長長的尾翼,還有,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蝴蝶!”劉得找了個小塑料袋,張開袋口,他慢慢地靠近,美麗的小生靈一下成了他的袋中之物。紮好袋口,劉得欣賞起袋中的小生靈來,這一欣賞,劉得有了更新的發現,袋中竟然是兩隻蝴蝶,一隻淡黃色的,與那隻綠的一樣,也拖著長長的尾翼。“還是一對呢!”劉得臉上喜形於色,他隻覺得心裏怦怦跳個不停,老天,老天,是要我劉得發一筆小財呀。
回到家裏,劉得就急不可耐地打開了電腦搜索有關“蝴蝶”的知識。
找了幾個鍾頭劉得都沒找到他捕捉的那兩隻蝴蝶的圖片。劉得想起了在師大教書的老同學張軍,對嘍,請他來辨認吧,他還是教生物的呢。
晚上的時候,張軍來了。這個生物專業出身的老同學隻看了一眼,就說,你這是什麼蝴蝶哩,就一飛蛾而已。猶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劉得說,你可看仔細了,有這麼漂亮的飛蛾嗎?張軍說,這種飛蛾在我們南方不多見,在北方的山林裏隨手抓來都是!見劉得還不相信,張軍就教給他蝶類與蛾類的區別,劉得按著張軍講的一去辨認,他抓的果真是兩隻飛蛾。
“還以為抓著了兩隻寶貝,殊不知,卻是兩隻不值錢的飛蛾。”劉得當即就惱怒了,他提起裝飛蛾的小塑料袋就想扔。張軍喊住了他,“慢,待我看看。”“還有什麼好看的,兩個不值錢的小家夥,兩個卑微的小生命。”劉得沒好氣地說。“還是看看。”張軍說。劉得把袋子遞給了張軍:“看吧,看你還能看出什麼名堂來。”張軍接過袋子,打開袋口。劉得說:“你別把它給放出來噢,飛得我家裏髒兮兮的不雅觀。”張軍看了一小會兒,麵色沉重地告訴劉得:“老同學,放心吧,它們已經飛不動了。”“飛不動?”劉得心裏一沉,捕捉到它們的時候,它們可還活蹦亂跳的呢,時間才過去七八小時呀,難道這卑微的小生命就停止呼吸了嗎?劉得把頭伸過去看袋口,袋子裏的小生命確實已經一動不動了。
張軍問劉得:“老同學,你覺得化蝶的故事美不美?”
“美!小學的時候,老師講這個故事,全班都哭了。”劉得心裏更是奇怪了,老同學怎麼由飛蛾又扯到了梁山伯與祝英台,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生命不因卑微而不值一提,飛蛾的生命雖然被我們熟視得不願意多看一眼,但它們卑微的生命中也蘊含著偉大,也蘊含著歌頌。”張軍麵上表情凝重,說話一字一頓。
張軍說完,就指給劉得看:“你看,袋子裏那些晶瑩的圓球樣的小東西。”
劉得仔細一看,他看見袋子裏確實多了一些晶瑩的圓球樣的小顆粒,像一顆顆散落在大地間的珍珠。
“這是什麼?我捕捉到的時候,袋子裏也就兩隻小家夥呢。”劉得心裏當真是奇怪了。
張軍告訴劉得:“老同學,這是飛蛾產下的卵。成熟的飛蛾很敏感,當它們遇到外界刺激的時候,它們會突然地交配,然後迅速地產卵留下後代,之後,它們便死去。”
“這麼說,是我的刺激使它們產卵了,然後便死去了,它們原本還可以在天地間多翩翩起舞一段時間的,是這樣嗎?”
張軍點頭:“它們的偉大,就在於迅速地留下後代!”
誰說卑微的生命中沒有偉大,劉得幾乎是含著淚把兩隻飛蛾埋了,之後,他按照張軍的指點把那些卵保存了下來,他想,在來年的春天,那些卵會幻化為一隻隻美麗的飛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