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王司馬瑋麵色陰沉的縱馬而去,司馬遹心裏也是暗歎一口氣,這次他來找秦王的目的雖然是為了他自己,可與自己的目標也是殊途同歸,三叔已經成了這個樣子,肯定不能上朝理事,司馬繇被貶斥隻是小事一樁,更大的風波馬上就要來了,就看汝南王如何抉擇了!
回望那牌匾上”秦王府”幾個鎦金大字,在春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可在司馬遹的眼中,總是透著一種說不清的淒涼,或許是看到三叔吐血產生的連鎖反應吧!
搖搖頭丟開這個念頭,上了馬車,此前一直一言不發的謝衡突然也歎息道,”秦王真是可惜了!”
謝衡的話中之意,司馬遹表示理解,司馬柬出身於天潢貴胄,更是先帝與元後嫡子,身份何等尊貴,再加上他長得英俊不凡,本身也是才華橫溢,當年又是先帝最喜歡的皇子,隻是因為比惠帝晚出世了幾年,這至尊之位就與他無緣,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心裏留下這個死結,壓抑十幾年,生了這個病根,眼看就沒有多少時日好活了,誰不歎息?
想到司馬柬,司馬遹突然又想起了齊王攸,他的遭遇和秦王柬是何其的相似,同樣的出身,同樣的才華過人,同樣都在朝中擁有不小的名望,同樣都得到父親寵愛,隻是因為天意,比他前麵的兄長晚出世了幾年,就都英年早逝,隻是齊王攸好歹還活了三十六歲,而秦王柬今年才二十八歲,比他都有所不如!
馬車車輪滾動,離開秦王府,開始返回東宮,謝衡突然說道,”公子,就真的沒有辦法了?不如殿下去向陛下陳奏...?”司馬遹苦笑一聲,”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如果父皇有皇爺爺半成的本事,本宮也不用在這裏多方籌謀了!”
馬車內安靜了下來,謝衡也不再言語,如果惠帝有能耐,朝廷的形勢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年武帝也沒有指望他能做什麼,而是把希望放在司馬遹身上,隻可惜司馬遹還沒有長大,武帝就已經歸天了,可見人算不如天算!
一個控製不住朝廷局勢的皇帝,有也等於無吧?謝衡腦海中突然掠過這句話,隻是轉瞬之間他就掐斷了這個大逆不道的想法!隻是莫名地,這個念頭卻如生了根似地紮根於他的腦海,同時又莫名地想道,太子要是提早登基,對天下,對朝廷來說,會不會是更好呢?
謝衡臉色如常,就連司馬遹也沒瞧出他心裏在轉著什麼想法,不過如果司馬遹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的,恐怕會高興得跳起腳來吧!
中途,馬車先把謝衡送回了家,然後才會返回東宮,隻是走到半途上,司馬遹感覺到肚子餓了,他突然才發現,原來自己忙活了半天,這五髒廟還沒祭了,想必那些跟著自己出來的侍衛們都沒用飯吧!
掀開前麵的車簾,司馬遹苦笑著道,”士猗,隨便找個離得近的酒樓或是客棧,先吃個飯吧!本公子都餓了,想必你們早就餓了!”士猗聽了這話也是大喜,他的肚子早就開始造反了,隻是主子都沒有吃,他也不敢說什麼,本以為要回了東宮才有吃的,沒想到現在公子爺倒是先開口了!
“好嘞,公子,馬上就好!”
此時馬車走得不遠,才到銅駝大街至南城的那一段路,正好位於銅駝大街的尾端,正是酒
肆妓館林立之地,按司馬遹所說,士猗找了一個看著人來人往,客流量比較多的酒樓,名曰”五福酒樓”停下馬車!
下了馬車,那酒樓的店小二已經迎上來了,剛剛這馬車一停,他就知道有生意上門了,這年青公子坐著的馬車雖然不是什麼華貴馬車,可能坐得起馬車,肯定也有錢上酒樓啊!
“大爺,交給小人來行了,您隻管進去,裏麵還有人招呼了!”那青衣店小二滿臉討好的笑容!
司馬遹領著士猗與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上來的三個侍衛進了酒樓,裏麵人聲鼎沸,聲浪不小,好在這些人不是什麼尊貴人物,沒那麼多的計較,大堂裏麵的案桌上幾乎坐滿了人,看得出來生意很好,櫃台上的掌櫃是個四五十歲的胖子,長得肥頭大耳,頭上紮著白頭巾,身上也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綢衣,一看有人進來,就滿臉笑容,點頭哈腰地招呼道,”幾位客倌,是大堂坐還是樓上雅座?”
不等幾人回答,他就自顧笑道,”看這位公子爺應該是個讀書人,可不能和那些鄉下漢,粗鄙之人擠起一起,熏著了公子爺,還是樓上雅座吧,樓上清靜一些,小三,死哪裏去了,還不快帶客倌去樓上!”
“來了,幾位客倌,樓上請!”這掌櫃的話剛說完,馬上從大堂中跑過來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店小二,背上還搭著一塊白色的抹布,走到幾人麵前笑了一下把手一伸,率先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