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衡言之鑿鑿的堅定之意,司馬遹心裏滿是佩服,“不愧是陳郡謝氏的奠基人,從曆上看他早早地舉族南下,避免了滅族之禍,後來又輔助司馬睿繼位,就可以看出,自己這個舅舅的確是有先見之明!隻不過不是七王之亂,而是八王之亂了!”
“宗室之禍,本宮心中自然知道,可是……”司馬遹說著,臉色又陰沉下來,“難道天下世家的勢力就不大嗎?”
聽到太子陰森冷厲的聲音,謝衡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太子他。。。
“舅舅放心,本宮將來對別人怎麼樣且不說,但是舅舅一家是本宮的母族,您大可不必憂心!”看得出謝衡心中的警惕,司馬遹趕緊寬慰道,“而且世家勢大,本宮也不會趕盡殺絕,最多就是削去他們一些特權罷了!”
這次,謝衡在自己麵前大膽表露了心跡,自己也就表露出了自己將來有可能的打算,以示互相信任之舉!
果然,謝衡聞言,心情放鬆不少,問道“殿下,那這次……?”
“舅舅都這樣說了,那本宮還有什麼猶豫的嗎?”司馬遹轉過去頭去,迎麵漫天的溫暖陽光,眼裏卻閃著冰冷刺骨的寒光!
司馬遹回到式乾殿,馬上召集了李世傑與許超等人議事。
寬闊敞亮的式乾殿內,太子高坐上首,李世傑與許超等人垂首肅立,氣氛顯得極為壓抑。
“宮中宿衛兵掌控得如何了?”
“回殿下,左右二衛已全部收服,殿下劍鋒所指,亦是衛軍兵戈之所至!”被封為神箭候的李世傑依然是一臉冰冷,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錢的冷酷樣兒。
“對城外大營的滲透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回殿下,即便有北軍中候王大人的配合,現在的進展依然不甚如意,關鍵在於臣等的影響力太弱,而那些身居高位之將領不僅從軍日久,又大多有爵位在身,他們的心氣很傲,對於小臣的拉攏毫不在意,對於殿下即便表麵尊敬,但是真要讓他們真心服從,恐怕還需要時間!”
許超回話時一臉難堪,他出身不是很好,而城外大營內不僅人數眾多,山頭林立,最重要的是軍營內論資排輩之現象很是嚴重,他雖然已經封候,可是在軍中也隻是一個小字輩,驟然富貴,自然不受那些出身世家或是從軍已久的老兵油子重視!
“有進展就行,而且有本事的人才傲!至於沒本事卻占著位子不走的人,本宮馬上就會找他們清算!”說著,司馬遹狠狠地捏了捏拳頭。
“回去之後,仔細注意軍中的動向,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向本宮稟報!”
“諾!”幾人應聲,而後又躬身退出殿外。
其實收服武將,有時候也挺容易,隻要你有讓他們心服的功勞與戰力就行了,但是司馬遹現在身為太子,自然不能在軍中和人比鬥,不然傳出去成何體統,而許超等人身份又太低,那些老兵油子看不起他們,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麵――-司馬遹手下居然沒有鎮得住場麵的大將之才!
要不要舉行一場盛大的閱兵儀式,以顯示本宮的存在,告訴他們,這個朝廷是誰在做主!司馬遹腦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大概就在天黑之前,司馬淡身死之事終於傳遍了整個洛陽城,而隨之引發的震動是罕見的,洛陽各家王府門前都是人來人往,甚至連門檻都快踏破了!
宗室們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先是感到一陣驚訝,接著就是好笑!
不可能吧?賈模他一個失勢的外戚有那麼大的膽子?
待確定此事不假後,宗室們憤怒了,一個外臣,居然也敢朝我們皇室宗親伸手,簡直活得不耐煩了!本王一定要把賈模大卸八塊!!
至於,司馬淡為什麼會身死,甚至於他犯了什麼罪,都已經不在宗室們的考慮之中了,他們隻是下意識地覺得,賈後都已經被廢了,你一個被廢皇後的族人不縮在一邊以圖自保,現在還敢冒犯我們宗室,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而與此同時,洛陽各大世家與普通官吏士紳都緊閉府門,不理外事,但是暗中,卻依然張開了耳朵,讓手下人聽取事件的最新動向!
在得到洛陽宗室以粱王司馬彤與淮南王司馬允為首的率領下,所有人浩浩蕩蕩地去往閭闔門的消息時,整個洛陽的人都心中大震,事情鬧大了!
十月的秋天,天黑得比較早,但是在銅駝大街上,粱王司馬彤滿臉憤怒,淮南王司馬允麵色陰沉,後麵跟著大群的宗室王公,各個都是步行,沒有乘坐精美華麗的安車,也沒有騎著高頭大馬,隻是步行,就那麼一步步朝著皇宮行去。
黑壓壓的人影,如同一團濃重漆黑的陰雲,其間更有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在逐漸向皇宮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