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裴頠看到太子臉上得意地笑容,心裏鬱悶了,殿下,您這就是針對世家來的吧?有必要說得這麼明顯麼?
“殿下,丈量土地與清查人口之事,還是再緩緩吧!畢竟這幾年天災不斷,百姓流動頻繁,下麵的人清算起來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還是過幾年再說吧!”看到張華沉默不語,裴頠知道自己不出頭,怕是不行了!
“洛陽有糧否?”司馬遹問得不疾不徐,不緩不慢,很是愜意。
“有,殿下要多少有多少!”裴頠的回答很是苦澀。
“嗯,希望他們的回答都如裴卿一般,那就好了!”
“身為臣子,為朝廷分憂,乃是人臣之本份!”
“下去吧!”
洛陽的冬雨依然下得淅淅瀝瀝的,已經下了一夜加一個早晨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那噪雜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人的耳邊晃悠,還有馬車輪子”軲轆軲轆”地轉動聲交纏在一起,奏成一曲煩悶而哀怨的語調!
裴頠的心情就如同這連綿的冬雨一樣,冰寒而又氣悶,幹燥的空氣,即使是下雨也遮蓋不了,坐在馬車裏的裴頠麵色陰沉,隻感覺嘴裏有些發幹,心裏鬱悶得直想大吼兩聲,方才讓他好受一些!
殿下正值少年得誌之時,性子本就桀驁的他,如今心氣可就更高了!你們占了便宜還不罷休,居然還敢威脅殿下,這下好了!
又讓他想到了一招妙棋!
就算殿下現在根基未穩,不敢亂動,可以後總有一天會實行,到時。。。
一群目光短淺的家夥,真是該死!
回到自家府邸,裴頠陰沉著臉,馬上派人找來了府裏的管家,冷著一張臉問道,”上次張公來府裏為朝廷換糧,府內是誰做主的?”
“是夫人!”管家想了一下,眼前一亮,馬上答道,”聽夫人說,這次還賺了一筆。。。。。”
“啪!”
清脆地響聲久久不絕。。。。
管家的手掌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頰,然後看著自家老爺的眼神目瞪口呆,其實他的心裏對於自己挨打還處於一種茫然不知所措的狀態。
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在洶湧,自家老爺一直以來不是以溫文爾雅,儒雅風流著稱的嗎?以前他可是從來沒有責罵過府裏的婢女和仆役,要不是夫人撐得住場麵,這府裏早就亂套了。。。。。
“滾出去!”裴頠指著大門,清喝了一聲,管家被自家老爺一吼,嚇得屁滾尿流地爬了出去,甚至臨出門時還跌了個狗吃屎。
想到張華還會來自己府裏,商議換糧之事,裴頠還是忍不住了,立時起身,朝著後院行去。
隻是走到後院的門口,他就聽到裏麵傳來”劈啪劈啪”地響聲,臉上立時陰鬱起來,腳下如風,行至後院的正廳門口,正好看到自己的夫人,跪坐在主位上,一臉欣喜,正在案上擺弄著她的青玉算籌。
這一幕,這麼多年了,他早就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今日見到了之後…
“王戎你個老家夥。。。。。”某個不良女婿在心裏惡狠狠地罵著自己的”葛朗台”嶽父,”若不是你整天抱著算籌算來算去,夫人她怎麼會。。。。”
裴頠走上前來, 強裝笑臉,隻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都是哭,”夫人這是在算什麼了,看你如此高興,莫非有何喜事?”
裴夫人正陷入自己的心事之中,聽到自家老爺的聲音,也隻是抬頭看了一下,接著又朝案上看去,手裏連動不停,嘴裏已經回道。”老爺別鬧,等妾身算完再說!”
裴頠望去,她身前的案上已經擺滿了”算根”,橫豎相排下來,也不知自家夫人到底算得是什麼!
“好了,大功告成!”裴夫人看到自家老爺站著,自己卻坐著,立時感到很不好意思,趕緊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看著案上隱隱排成三摞的”算根”,裴頠問道,”夫人算的這是什麼?”
說到自己的成果,裴夫人顯得很是興奮,”上次張公來自家府裏用絹帛來換糧,妾身就用前年的陳米同他換了三十萬石,妾身這不是正在算,這一筆賺了多少錢嗎!”
陳米?
賺錢?
裴頠眼前一陣銅錢與金光亂飛,終究壓抑住心頭的鬱悶,問了出來,”賺了多少?”
“嗯,以一匹絹帛換兩石糧的均價來算,咱家這次賺了兩萬匹絹,當然陳米又不同於新米的價格,所以價格還要低上一些,所以最後應該是…賺了兩萬四千多匹絹帛…”
“咚!”一聲重物敲擊在案木上的聲音響起。
“老爺,您怎麼了?”
後院之中立時回蕩著裴夫人驚恐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