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惠帝心裏就有火,聞言他不耐煩地一拂袍袖,朝裏走去,”你來又有什麼事?朕不是吩咐過,沒有重要的大事不要來後*宮找朕,一切朝政由太子處置即可嗎?”
見得惠帝不耐甚至一語不合拔腳就走,陳準也沒有生氣,反而快步跟了上去,一邊前行一邊拱手稟道,”啟奏陛下,老臣來此,也是為了淮南王之事!若說長沙王擄掠高密王三子六孫,那是圖謀不軌,意圖謀反,可是淮南王殿下的罪名,卻是無中生有,沒有絲毫證據!一日之間,洛陽城就傳出一王被殺,一王潛逃,一王下獄,弄得整個朝廷都有些動蕩不安,微臣的意思是低調處理,先把淮南王放出來,以安定人心!”
此時惠帝已經行至臥房之內,李太妃也被人扶到榻上躺著,被人按了人中要穴,她早就醒了過來,也聽到了陳準在為淮南王求情,見到惠帝來了,又趕緊翻身起來,跪在榻上,哭道,”陛下,臣妾的兒子絕不會謀反的,他是被人冤枉的!”說完,李太子妃又跪在榻上連連磕頭不止.
惠帝見了,本是嚴肅的臉上也顯過一絲柔和,想走過去扶起李太妃,又記起了彼此之間的身份,隻是惱怒地對邊上站著的幾個宮女喝道,”楞著幹什麼,還不快扶太妃躺下!”
聽到陛下喝斥,慌得幾個宮女上前扶住李太妃,不再讓她磕頭.
李太妃眼中喜色一閃而過,陛下還是念著舊情的,她抬起頭來,與陳準暗暗使了個眼色,然後她又順從地被宮女扶著躺了下來,隻是依然用淚光漣漣的雙眼望向惠帝.
惠帝一撩袍袖,坐在靠窗的炕上,臉色漆黑很不好看,陳準也跟了過來,稟道,”陛下,臣看過那道聖旨,敢問可是出自您手?”
惠帝聞言,眉眼一翻,剛想說什麼,卻看到了外麵的人影,立時一楞,再看向身前的陳準,眼裏就掠過若有若無的笑意.
而陳準躬著身子,自然就不可能發現身前與身後的景像,可是榻上躺著的李太妃在看到這個人影後,瞳孔裏下意識地一縮,然後這眼裏的淚水依舊流淌不已.
“怎麼?陳公是懷疑本宮假傳聖旨嘍?”陳準身後,一個冷冰冰地,不帶絲毫感情地質問之聲就傳了過來.
陳準聞言,身子一僵,緩緩地直起身來,麵現苦笑,然後又趕緊朝著來人揖手深躬一禮,”老臣拜見太子殿下!”
理也沒理他,司馬遹走上前來,對著惠帝拱手行禮,”兒臣拜見父皇!”待惠帝點頭示意,他才轉頭對著榻上躺著的李太妃稍拱了一下手,麵無表情,”本宮給李太妃行禮了!”
李太妃臉上慌亂之色一晃而過,接著麵現討好之意,強笑道,”太子…也來了!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禮!”
“李太妃可是貴體不適?若是生了病,還是早日去看太醫為宜,免得太妃娘娘出了什麼問題,外麵的朝臣知道後不明情況,還要怪罪到父皇身上!”說著,司馬遹就麵現冷笑.
即便司馬遹是太子,可是李太妃也是先帝的夫人,此言可算是大為不敬了!
惠帝聞言就是一皺眉,李太妃一下慘白了臉色,太子……這是要翻臉嗎?
陳準早年曾受過李太妃的恩惠,一見李太妃被太子言語所辱,立時須發皆張,怒喝道,”太子殿下,無論如何,太妃娘娘也是您的長輩,您如此妄言,可是有失孝道……”
“住口!”司馬遹麵色一冷,止住陳準的喝問,”淮南王之事,你我心知肚明,先前本宮就已經給了你麵子,你卻不識抬舉,剛剛你那句話是不是在挑撥本宮與父皇的關係?你前科在先,居然還敢質問本宮?”
陳準張了張嘴,卻是一句反駁之言也說不出來了!
“陳準,如果你嫌這中書令做得不好,本宮可以讓你徹底回府休息幾日,你看如何?”司馬遹繼續冷笑道.
太子這是要剝奪自己的宰相之位?陳準聞言大驚失色,急道,”殿下,老臣沒有犯錯……”
“剛剛搜查淮南王府的禁軍傳來消息,淮南王在自家王府密室裏收藏了甲胄,兵戈,弓弩超過了三千具,甚至還有數萬隻利箭,你說他如果不是想造反,準備這麼多武器甲杖想做什麼?好玩嗎?”
司馬遹這話一說完,屋內幾人都是臉色一變,惠帝聞言輕哼一聲,對著榻上的李太妃拱了拱手道,”女彥還在等著朕,太妃好好休息,保重身體,朕就先告辭了!”說完,一甩衣袖,大踏步而去.
“陳公,好自為之,沒有下次了!”
如果李太妃與陳準還不識趣,司馬遹也顧不得許多了!
看著李太妃與陳準呆楞的神情,司馬遹冷笑一聲,連麵子上都應該要遵守的那點禮儀也不顧了,急步追上惠帝的腳步行去……
隻留下,屋內相顧惶然,不知所措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