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昨日淮南王被羈押的影響,今日街道上的人流已不像往日那麼密集,但是總有一些小商小販們,還在冒著可能遭受的不測來街上叫賣,概是因為他們每日做生意賺了錢,才能讓全家吃個飽,如果不做生意全家就隻能吃糠.
也有一些大戶人家的門子,小廝,長隨換了衣衫,來到銅駝大街上的酒樓客棧裏點上一壺小酒,就著幾兩鹽漬毛豆,再加上一盤豬頭肉,一邊淺酌一邊豎起耳朵打探宮內最新的消息.
同樣的,人一多了,這議論也就不可避免了!
“聽說,昨個兒高密王他老人家的幾個世子與小公子才被長沙王擄去,今日一早,就已經被太子殿下派去的人馬全部救回來了!”
“真的?這麼快,那太子手下的人馬豈不是很厲害?”旁邊的人接口問道,”這長沙王也忒無能了!”
“小點聲,長沙王如今可是叛逆,你叫得這麼大聲,難道不怕司隸校尉的衙兵把你抓去問罪嗎?”這人一臉富態,眼裏滿是上位者看到下位者後那自然而然的驕傲矜持之色,目無餘子!
但緊接著他好似也被引起了話癮,低聲說了起來,”你還真別說,長沙王也是有兩手的,聽說昨兒夜裏太子派出的人馬在追上長沙王後,兩夥人在官道上連番大戰,殺得那個屍橫遍野,血流滿地,也隻搶回了高密王的二子五孫,獨留長子東海公與其子未能及時救回!”
聽了這話,那些話嘮們也都歎息不語,上層爭鬥離他們太遠,但是死了人,死了很多人,卻也讓他們心驚膽顫,生怕什麼時候就輪到自個兒了!
“當年楚隱王就是想謀反,才被太子殺得大敗,沒想到如今長沙王也要步其兄之後塵!我還是希望朝廷早日把他捉拿歸案吧!不然,這大戰一起,咱們這些老百姓可就……”說著,這中年人又搖了搖頭.
其餘人聽了,皆是滿臉頹喪之色,朝廷上的事離他們太遠,他們這些老百姓們的希望也不是太高,這一輩子也隻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有口飯吃就行了!
因為,若是真要打仗,他們的日子就不好過嘍!
坐在他們不遠處的司馬遹聽到這裏,心裏也是沉甸甸地,事情的發展與自己想得有些差距啊!這差距也不是一點半點,而以百裏,千裏計的!
走出酒樓之外,司馬遹一眼就發現了司馬雅,他也換了一身錦袍守在外麵,可能是不想打擾到自己.
“大雅!”
“公子!”大街之上,司馬雅也就拱手為禮算了,司馬遹瞧去,他的臉上還是掩不住憔悴之色!
自從昨日長沙王事發之後,他就被太子派去太白樓與周安順處居中聯絡,調兵遣將,以圖堵截長沙王的去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他給跑了.
接到太子出宮的消息,司馬雅就馬上趕了過來,畢竟太子身邊雖然帶了侍衛,卻沒有什麼可用之人,他是怎麼也不放心的,尤其是在這個緊要關頭!
“你來得正好,本宮…公子想去廷尉大牢探望他一下,你先派人去安排妥當,本公子不想這件事傳得人盡皆知!”
他…自然是指淮南王!
聽說太子想去探望淮南王,司馬雅心裏微楞,馬上會意地轉身就走!
不久之後,等司馬雅再次到了他麵前,司馬遹就知道,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來到廷尉大獄門口,司馬遹是停也未停,他甚至都沒有仔細看一下洛陽廷外麵與長安廷尉有著什麼不同的地方.
但一進大牢,就勾起了司馬遹心裏的回憶,這裏的格局與長安那邊差不多,同樣的暗無天日,火把林立,臭味,餿味不時傳來,時時考驗正常人的嗅覺.
來到廷尉大牢最裏麵,這裏不是鐵木柵欄做成的監牢,而是由青石砌成的小型囚牢,外麵是重重門戶把守,關押著朝廷的重犯,乃是廷尉大獄中的重中之重.
連開了幾道鐵門,司馬遹一行人才算走到青石囚牢之前,已經可透過由精鐵鑄成的牢門之間的縫隙看到淮南王正跪坐在牢中閉目養神,他冷靜沉凝的麵容沒有絲毫變化,甚至就連這鐵門打開時發出的”吱吱”難聽之聲也充耳不聞,真有刀斧加身,天塌不驚的氣度.
待司馬雅打開粗大的鐵將軍之後,司馬遹才吩咐道,”都退出去,不要打擾本宮與淮南王叔敘話!”
看到囚牢之中空空如也,他又道,”去弄幾個小菜來,本宮想與王叔一起喝個酒!”
司馬雅應聲離去,此時牢中的淮南王司馬允也睜開眼來,看向牢門那邊正朝自己走來的當朝太子,自己的嫡親侄兒,眼是滿是複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