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湯因比那裏感受曆史意識(1 / 2)

在一定意義上,科學就是意識,比如,物理學是人類認識物質運動規律的意識,化學是人類認識物質變化規律的意識,哲學是人類認識人與世界的關係的意識,等等。如果這個論點成立,那麼,我們就可以認為曆史學是人類認識社會發展規律和軌跡的意識。意識在這裏具有一種精神的特征,也就是說,它不單純是一種觀念,它是被充分精神化了的觀念,是概念進入心理以後,在心理層麵發酵成的某種精神產品。

我不知道上述解釋是否有道理?總之我是這樣理解的,並且,很長時間以來,我是在這種思想指導下涉獵曆史學著作的,我自認為還有一些收獲,比如從湯因比那裏學習到的東西,就曾經極大地開闊我的視野。

阿諾德·約瑟夫·湯因比一八八九年四月十四日出生在倫敦一個有文化教養的中產階級家庭,母親是一位曆史學家,叔伯是十九世紀下半葉英國著名的語言學家和文學家,所以,他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文化熏陶,尤其是在母親影響下,從小就喜歡上了曆史。他七歲學習拉丁語,八歲學習希臘語,這樣,在牛津大學巴裏奧學院讀書的時候,他就能夠熟練地閱讀和鑽研拉丁、希臘的古典作品,能夠潛心研究希臘、羅馬曆史。這期間,他也親自到希臘的曆史遺跡進行考察,回來以後,就在牛津大學巴裏奧學院擔任古代史教師。從青年時代起,湯因比就被認為是希臘、羅馬史和近東問題的專家。一九一九年,湯因比到倫敦大學講授拜占庭史和近代希臘史。一九二〇年,湯因比萌生撰寫一部多卷本著作《曆史研究》的念頭,一九二一年擬出大綱,一九三四年前三卷本問世,一九六一年最後一卷付梓,一九七二年由他手訂的節錄本出版,前後曆經數十年。這部使湯因比聲譽鵲起、彪炳史冊的皇皇巨著共十二大卷,洋洋五百萬言。一九七五年十月二十二日,湯因比病逝,享年八十六歲。

湯因比一生著作頗豐,如果在這裏開列書單,會很長很長。

我最開始接觸湯因比,是一本叫做《展望二十一世紀》的著作,嚴格一點兒講,這不是湯因比的著作,是日本學者池田大作與湯因比的對話錄,談話內容從天文到地理,從微觀世界到宇宙,從社會曆史到宗教,從過去到現在,從現在到未來,真是包羅萬象,氣象萬千。這本書深刻影響我的與其說是內容,毋寧說是湯因比和池田大作其人——整部書的字裏行間都浸潤著兩位學者博大無邊的愛心,對宇宙的愛,對世界的愛,對生物的愛,對雪花雨水的愛……這是一種大愛,至善至美,聖潔而純淨。這曾經使我非常感動。我覺得這樣的學者就像是上天派到人間的使者,幫助我們來看護這個時常顯得並不美好的世界。還有一點使我印象深刻,就是當池田大作問將來哪一種文化最有可能成為統一世界的統一文化(我現在手頭沒有這本書,可能不太準確)時,湯因比毫不猶豫地回答說:“中華文化。”這讓我既感到驚異,又感到歡喜——在每一個中國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潛藏著民族主義情結——覺得自己受到了尊重。還有就是池田大作問:“如果讓你選擇一個最適宜生存的年代,你選擇哪裏?哪個時代?”湯因比選擇的是中國唐代(我記得不準確,待查後確認),這也讓我很是自豪了一陣子。

在我的讀書生涯中,涉獵最多的當然是文學,哲學、曆史、自然科學等隻是作為知識補充,偶有涉足,這樣,湯因比就不是我的重點閱讀對象,但是因為有了上述讀書經曆,我還是比較注意追蹤他的作品。後來,我買到了夢寐以求的《曆史研究》(三卷,節錄本),並且下了一番苦氣力。在這樣一部博大精深猶如山峰一樣偉岸的作品麵前,我的這一點力氣絕對無法支撐對它的攀登。我有一種筋疲力盡的感覺,以至於第一遍讀過去以後,竟然不知道都讀了些什麼,沒有形成任何整體的或者零散的概念。第二遍有了一些感覺,但是仍舊談不上透徹的理解。好在這個時候關於湯因比的資料也多了起來——了解作品的最佳途徑是從了解作者本人開始——這些資料使得我空空如也的腦袋有了一些東西。再回過頭來閱讀《曆史研究》,理解也就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