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州邊境,一輛馬車緩緩進來。
簾子被撩開,彩箋探出半個身子來,看了看旁邊的南湖,眼中的神色怔了征。
跟在後麵的顏煦注意到了她的變化,“停一下。”
“籲——”轎夫急忙勒住那馬,回頭看著顏煦。
顏煦從馬背上下來,走到車轎前,看著彩箋問道:“趕了一路,想必姑娘也累了,這裏距城中不遠,我們歇一歇吧。”
此言正合彩箋的心意,她“嗯”了一聲,便下來向南湖邊上走去。
“姑娘之前常來這兒嗎?”見彩箋看南湖看得出神,顏煦好奇地問道。
“小時候來這兒采蓮子,能換些銀子,供家裏用。”彩箋回道。
“哦,怪不得見姑娘很喜歡這兒。”
彩箋苦笑著,她喜歡這裏,是另有原因啊,想起包裹裏那幅上官子珺專門為自己作的畫,上麵畫的正是自己泛舟於湖上的情景,他從未見過自己采蓮的樣子,怎麼就畫得那麼真實呢?
顏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此時他亦是望著南湖,腦海中回想起當年和子珞一同在這裏遊玩的場景,若是一直能夠像當時一樣,該有多好……
塵州的氣候比鴻州要暖和一些,湖麵沒有結冰,湖水靜靜地流淌著,時不時漾開一圈漣漪。
“顏公子,我們走吧。”彩箋從湖邊離開,對顏煦說道。
顏煦隨她走到車轎邊,問道:“姑娘家在何處,我送姑娘回去。”
彩箋愣了一下,繼而說道:“顏公子把我帶到城中就好了,我家就在城門邊上,很快就走到了。”
“那怎麼行呢,子珝囑咐過我,要好好照顧你,怎麼能把你一個人放下呢?”
“顏公子放心,我家真的很近的,顏公子肯將我帶回塵州,彩箋已經感激不盡了,剩下這一小段距離,就不麻煩公子了。”
顏煦還要堅持將彩箋送回家中,但無奈她執意拒絕,隻好同意了。
入了城門,彩箋從馬車上下來,又向顏煦道了謝,方才告別離開。
街道上行人很多,顏煦牽著馬,緩緩向顏氏山莊走去。
一開始他並沒有多想,可走著走著,他越發覺得不對勁,彩箋為何那麼堅決地不讓自己送她,難道……
想到此,他突然停下腳步,來不及管一旁的馬,便回頭沿著方才的路跑了回去。
“這位大哥,你看到一個這麼高,穿著一身青色衣服的姑娘了嗎?”顏煦跑回到城門口,這裏交叉著許多街巷,他一時記不起彩箋是進了哪個巷口,便問街上擺攤的人道。
“街上的人太多了,我哪能記得。”
一連問了好幾個人,都得到了一樣的回答,顏煦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心裏罵道:你怎麼就這麼大意,萬一彩箋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向子珝交代!
他索性也不再問人,自己一條街,一條巷地找了起來。
而此時,小巷深處的一戶人家中。
“你怎麼回來了?”一道輕蔑又帶有怒意的聲音響起。
“三公子走了,我待在府上也沒什麼用,所以被送回來了。”彩箋隱瞞了上官夫人要把她許配出去的事情,她知道,這麼說,隻會引起眼前這婦人,也就是她的舅母更加生氣。
“克死了自己主子,還要回來克我們,枉費我拉扯你這麼大。”彩箋的舅母嘲諷道。
彩箋沒有反駁她的話,她很小的時候就被舅母送到了別人家做丫鬟,隻是塵州這麼大,除了這裏,她再無別的去處,隻能忍受下去。
彩箋的舅母看了一眼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彩箋,雖比不得大戶人家的小姐那樣,但也算得上是好模樣,眼珠子轉了一圈,心下有了主意,態度也變得柔和起來,“算了,既然你回來了,那就先在這裏住下吧。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幾天我找個媒婆,給你尋個親事。”
彩箋之所以回來,就是不想嫁出去,現在聽到舅母這麼說,一下子著了急,喊道:“我不會嫁人的!”
“你這丫頭,這是什麼態度!”
“我不想嫁,舅母不要逼我。”
“我就是逼你了,你又能怎麼樣?”
“你……”彩箋氣得臉通紅,卻無話可說。
正當她的舅母一臉得意的時候,從門外傳來一道沉厚有力的聲音——
“我看誰敢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