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遺夢正從我的呼吸聲中穿越而去,它們已隨一場戰役
在飄蕩。隻有在這個時辰,我可以咀嚼從我心腹間深深垂落的
那些早逝的夢境。我可以仔細地端詳一座橋梁上的敵人
是誰發明了敵人這個詞彙?是口腔上的舌尖?還是冰天雪地的冷
是誰發明了敵人這個詞彙?是熱烈的愛與恨?還是難以
忍受的燥熱?是誰發明了敵人這個詞彙?是細雨淅瀝中的晶瑩
還是抽刀斷水水更流的風景?是誰發明了敵人這個詞彙
是惆悵的催眠術?還是麥芒上的針尖?是彷徨的時間
還是明鏡照耀下的詞語?很長的時間,在緬北,我所看到的
都是我們的敵人。就像在彪關河我看到了成批的敵人倒下去
在1942年3月20日的彪關河北岸,第200師先遣部隊們
與日軍1000餘人發生了遭遇戰。噢,遭遇到戰爭的人們
他們也許就是相互的敵人。這些遭遇使兩個國家的將士
在河的北岸相遇,他們用刺刀機遇,用猩紅奔濺的熱血相遇
用捍衛和踐踏來相遇。幾十次的遭遇戰爭中倒下去了又一批人
彪關河戰役使中國遠征軍挫敗了日軍的驕氣,有500多日軍
倒了下去。這次戰役捕獲到了日軍的軍用地圖,這攤開的
地圖上的侵略符號,仿佛想一口氣吞噬熱氣騰騰的美食
這就是戰爭的潛符號。隻有在這個雲南的初秋,我領略了戰爭
內心又回到了中國遠征軍的遠征,回到了熱風蕩滌下
那些汗淋淋的戰爭,回到了來不及喘息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