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隻有在光陰中虛度過,虛度完真正的青春年華以後
才會愛上布滿疤跡的身體,愛上苦難和遭遇黑暗統治的歲月
愛上灑滿鮮血的玫瑰與刺,愛上勇敢複述在生與死
摧殘中升起的偉大而遼闊的時間。我就是這樣的人
此刻,再一次的,我用牙齒咬住了舌尖上的痛
那些從陰鬱中感知光芒來之不易的痛,那些切膚之痛
那些從中國遠征軍的一份份陣亡書中獲悉哀愁的痛
在這個八月末的最後時辰,我呼喚於語詞,因為語詞
世界煥發出了時間的魔章。我又來到了另一戰役
這些戰役距離我們確實太遠了,遠或近永遠是一道風景
它的美,近在咫尺,遠在天涯。它的美學消磨著我們的年華
而此刻,我的敘述重又翻過層層疊疊的險川
去緬北的路曾經是我用眼球感應的一道地平線
就像地球於我是一片綠洲一片沙漠,它們引領我
去造訪人間的逸聞。我曾感慨萬千複述的生與死就在前方
我敘事中蛇一樣蜿蜒的,是奔湧奇崛的你們:我愛上了你們
我仰頭聚首的你們,是一場我生命中的蠱惑:請你們愛上我吧
就像我愛上了你們出膛的子彈。沒有人告訴我,一個人
是怎樣將子彈推出了漆黑的槍口?也沒有人可以告訴我
鑄造黑色的鐵到熔煉一支槍,到底需要多少秘訣
就像進入緬北的我,不知不覺已進入了東籲之戰的長夜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