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苗惱羞成怒,暗想:“和這老頭糾纏什麼!他一個山裏農民,怎知我們平時威風!”
還是把村長找出來,一吼一嚇,讓他領頭,這事便好辦了。於是扯著脖子喊道:“村長呢?村長死那去了?!這些人刁蠻成這樣,村長是怎麼教育管理的?恩!”
老者淡淡笑道:“別喊了,我們賈家寨裏的人,無論在外做了多大的官,族裏議事,那也必須得聽族長號令,本人賈令夫,便是賈家寨族長!”後麵一句說得極其鏗鏘。他自知今天寨民勢眾,對方必然不能得逞,但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山路遙遠難行,量他們對自己也無可奈何,惟有做村長的侄子,常須去縣裏公幹,隻怕他們會遷怒於他,到不如現場把責任全攬自己一人之身。
黃苗見情勢如此,明白今天必然是無功而返,心中氣恨交集,不由露流氓性子來,咬牙道:“好!好!你個老東西”。“老東西”三個字剛出口,對麵寨民們頓時群情激憤,紛紛暴喝“嘴巴放幹淨點!”“你喊什麼?再喊遍試下!”更有幾個小夥,摩拳擦掌,作勢要打。
黃苗本要發出的誓言立馬嚇回肚子裏,白著臉,掉頭就走,剩下的紅衛兵們,麵麵相覷一陣,急忙追去。
走到路口,黃苗忽然回轉身子,跳起腳大聲罵道:“你這個老東西!你等著瞧,總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們的亂祠堂拆的稀爛,那時候就知道爺爺的厲害!”他口裏罵得起勁,落腳時不防正踩在趟在身邊的黑狗尾巴上,狗嗷的直聲躍起,嚇得他倉惶而逃。
寨民們又氣又好笑,但沒有族長發話,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賈令夫冷冷看著紅衛兵從路口轉進,隻到不見一個身影,才回轉身來,皺眉道:“這些人雖然無知,但蠻橫至極!”
他略一沉吟,對圍在自己身旁的兒子道:“智勇,你跟上去瞧瞧,看他們是不是真回去了”。賈智勇應聲而去。他癡立片刻,忽然仰天長歎一口氣。
他的族兄賈令權勸道:“事情已經過去,以後大家小心防備就是了”。賈令夫搖頭苦笑道:“隻怕是劫數難逃哇!”
賈令權變色道:“這話從何說起?”
賈令夫又是一聲長歎,猛然提高聲音,對眾寨民道:“大家靜靜,我有話說。”他在寨中威望極高,是以一言所出,寨民盡皆側立,土場之大,惟聞風催樹葉瑟瑟之聲。
賈令夫清咳一聲道:“這幾百年來,我們賈家祠堂可謂是名揚百裏,婦孺婦孺皆知。都知道萬分靈驗,但究竟為何,外人並不能說出個所以然,就是本寨中人,也多是穿鑿附會,以至越傳越玄。今天我就把真相告訴大家。”
他悠然地望了一眼祠堂,緩緩道:“幾百年前,我們賈氏祖先曾助上陽真人鎮妖,後來血染全身,力竭而亡;上陽真人嘉其功偉,便為我們賈氏一族建了這座祠堂;我們這雖然山高水多,氣脈卻是平平,上陽真人耗自己三年陽壽,建八卦型,設太極門,強引天地之靈氣以福佑我們賈氏子孫。當年上陽真人便說:此祠堂雖不能保你們富貴,但後世子孫可代代無饑綏之虞。果然,這幾百年來,我們賈氏雖沒有出什麼富貴人,但無論天災人禍,也沒有凍死餓死一人!現今有人居然要來拆我們祠堂,先別說什麼孝不孝,就是為了我們子孫後代計,也決不能讓賈氏祠堂毀掉!”
眾寨民隻聽得血脈賁張,忍不住喊道“:要是再來,和他們拚了!”“要拆祠堂,先拆了我們再說!”
賈令夫見大家人人義勇,心中微微一寬道:“既然如此,我們就編選人手,日夜巡守,一有動靜,全寨人都須馬上響應;智忠,你是村長,趁著大家都在,你現在就立即挑選人手。”
賈智忠走到族長身旁環視眾人,開始一一點名,安排班序。
點至一半時,忽見賈智勇連滾帶爬地向這邊跑來,口中不迭的嚷道:“不好了啦,大事不好拉!”眾人愕然相顧。
賈智勇奔到他父親身邊,氣喘如牛。
賈令夫急忙問道:“什麼不好了?”賈智勇喘氣中依然隻說“:不好了”一句。
賈令夫焦躁起來,厲聲喝道:“到底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賈智勇翻了一陣白眼才道:“他們.他們往鎮妖峰上去了。”
賈令夫聽罷,大叫一聲,身子直倒下去,眾人連忙扶住。
賈令夫悠悠醒來,顫聲道:“快!快!你們快去,千萬不要讓他們進了鎮妖洞,不然我們大家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賈智忠疑惑道:“有那麼嚴重嗎?那鎮妖洞我們寨子裏的人不是經常有人去嗎?”
賈令夫連連頓足道:“無字碑!無字碑!”
賈智忠恍然大悟,臉白如紙,昂起頭吼道:“男丁全部跟我來!”持著鋤頭,率領全寨男丁向鎮妖峰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