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璐覺得他有心事,多半與她有關,他不點破她就不點破,花憶雪是單純的人,他的喜歡至純至真,不摻雜質,自從他為赫連樺的大業犧牲小我成就大我,梨璐對他的敬佩油然而生,如此心地純良的男子,是值得被世間溫柔以待的,梨璐雖然隻把他當朋友,卻想和他做一輩子的好友,發自肺腑。
朋友情,同樣可以不離不棄。
“小璐璐,聞人殷要來了。”
“嗯,還有十日路程。”
你知道他也深愛著你麼?你知道他的愛不比祈慕沉少麼?你知道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是他麼?花憶雪默念在心中,為聞人殷惋惜。
花憶雪揪下梨璐頭上一朵喇叭花,撚在指尖,“有些人的感情熾烈濃厚,能讓人一眼看出,有些人的感情沉悶內斂,默默付出,你心疼哪種?”
梨璐狐疑地瞅了眼身邊的男子,“你在說誰?”
她覺得第一種好像在說他,第二種說的是誰?
“舉個例子而已。”花憶雪將喇叭花扔在湖麵上,它就將隨著灩灩水波流去千裏之外。
“都不心疼。”
“果然是小白眼狼。”花憶雪哼哼道。
“知道鐵樹開的花在繡國為何珍貴嗎?”
花憶雪不解,梨璐答道:“因為繡國寒冷,鐵樹很難開花,甚至在一些郡縣,鐵樹從不開花,可為何人們對它充滿期待?為何願意等待千年看它開一次花?因為它有開花的希望,而無望的等待就該早早放棄。”
“你意有所指啊。”花憶雪微歎口氣。
“點到為止。”
梨璐攏了下被風吹亂的長發,花憶雪看她挽發的動作,勾唇道:“本閣以前不明白,為何有些在感情上失意的人要剪去紅塵三千絲,可依本閣如今的心境,本閣似乎懂了,剪去煩惱絲並不是忘卻紅塵,而是為了更好的銘記。”
“這些人已經很苦了,幹嘛對自己苦苦相逼,不放過自己?真傻。”
“小璐璐,你沒資格這樣說。”花憶雪正色道,“這是每個人的意願,並非所有植被都是先花後果,這麼說吧,若是有一天,祈慕沉離開了你,永遠不回來,你不會為他等待?”
“……”
“若是你輕易放棄了他,本閣會瞧不起你。”
“我會一直追隨他的腳步,至死不渝。”
花憶雪又揪下一朵喇叭花扔在湖麵,心道:聞人殷,咱們都輸了,兩朵不起眼的喇叭花就像咱倆的感情,那麼的微不足道。
為情絲所纏繞的癡人千千萬,又有誰能瀟灑抽身不帶痛呢?兩人在這方麵也算是同病相憐。
昏暗的天空傾灑下雨點,一滴一滴墜落湖中,泛起無數漣漪,梨璐不知道的是,一年前,就在這座漂台上,聞人殷穿著一身蓑衣,頭戴鬥笠踏著夜色而來,為她而來,那夜,天空同樣下起小雨,他坐在梨璐所在的位置上垂釣,那時他的心是熱的。
幾日後他離去,依然頭戴鬥笠,他在路邊買了一盞小紗燈,和梨璐當時送給祈慕沉的那盞一模一樣,算是留個紀念。
他借著月光而去,半路上扔了紗燈,與明月相比,紗燈的光亮不過爾爾,他摘下鬥笠,望著月,梨璐對他說,祈慕沉是天邊的雲,可她卻是他心中的明月,留下了一抹永不消逝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