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西荒,海風在海岸崖畔邊的小城遊蕩。
在阿爾比恩帝國西北部,靠近黑帝斯海域的暗流海灣岸畔坐落著一座小城。
黑角是這座小城的名字,它屬於帝國的一位子爵。
在離黑角城數裏的海浪之上,一艘略顯破舊的渡輪緩緩前行。
船艙裝滿了熟睡的孩子,他們小則六七歲,大則十餘歲,不過大多衣衫破爛,一看不是窮苦人家出身就是乞丐孤兒。
但是就在幾乎所有兒童熟睡的時候,在某個船艙之中的角落一名本應在熟睡的孩子緩緩爬了起來,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孩子看起來有個十二三歲,有著一頭灰白的短發,雙眼有些細長,看來極為瘦弱。
詭異的是,這個孩子的瞳孔中本是尋常的棕黑色,數息間確有變幻為碧綠之色。
原本青稚的目光變得深邃,同時愈見虛弱。
片刻,他的瞳色漸漸恢複原本的棕黑。
這個瘦弱的孩子無論之前是誰,現在的他叫做徐平。
在雨夜之下,徐平,一名身懷築基期修為的鬼道修行者,因為一個近乎莫名其妙的原因,受到一股勢力的連夜追殺。後手盡出之下他也未能逃出生天,反而隕落在即時被一道天道煞雷擊中,之後便神魂昏迷,人事不知了。
由於其先前元神遁出軀殼,當他醒覺之時,自身為元神火這等脆弱的存在,又幾經施法爭鬥,早已有些不支,渾噩之間僅存著奪舍求生的念頭。
如其不然,以他築基期修為勉強遁出的元神火,又虛弱如斯,日光之下必然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也許是幸運,但更像是不幸,他發現了船艙之中的孩子,近乎本能的對於資質根骨略一挑選後,他便遁入這名略顯虛弱的少年軀體。
當然,以他築基期修士的神魂念力強度奪舍一個小小的孩童,自然不是什麼大問題。
“多少有些對不起這孩子呢。”
如今他已然清醒,如此剝奪了一個少年的生命,他心下多少有些歉然,不覺暗自歎息了一聲。
不過徐平身為鬼道中人,生死之事見得多了,如今更是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更是清楚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這一點從來也未曾變過。
故而他隻有歉然,隻是暗自歎息,僅僅是將細長的雙目眯起,卻不會耿耿於懷。或許是冷漠,或許是修行鬼道對其潛移默化的影響,再或許是其他的情緒??????
奪舍畢竟有傷天和,奪舍並不能從被奪舍之人那裏得到大部分記憶經驗之類的東西,反而對於神魂是有一定損傷的。
這份損傷並無什麼可以回避的方式,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補救之法,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慢慢調息恢複了。
不過雖然大部分的記憶不能得到,但語言之類功能記憶倒是保留了下來。
微垂眼簾,纖長的手指在破舊的衣衫中摸索,目光掃去盡是酣睡的少年孩童,垂著的眼簾下,徐平的雙目眯的極細,臉色也愈發蒼白起來。
雖然沒有從這孩子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不過徐平還是本能的察覺到這裏絕非自己原本所在的人界。
除了從其他孩子的外貌判斷之外,他現在身上雖然丁點法力不存,因神魂受創,念力也無法離體。
但是憑借著幾次吐納呼吸間對靈氣的感知,他發覺這裏在靈氣的稠密程度上比之自己所在的人界要高出三成。
更為可觀的是這裏明顯不是什麼靈山福地,那麼這個界麵的靈地所擁有的靈氣又將會提高到何種程度。
不過徐平臉上半點喜色都欠奉,蒼白中除了不健康的病容,還有幾分陰冷。
雨夜下的截殺,因為一個與其無關的莫名原因,奪走了他的生活,奪走了他的生命,奪走了他的一切。
之所以莫名,是因為如今他對於雨夜下的截殺仍舊不知所以,甚至如今他連找到答案和可能的報複,統統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
所謂夢想,便是戳破後隻剩下空洞與虛無之物。
到達了一個陌生的界麵,雖然看起來修煉資源更豐沛,但有些事沒有機會改變,相應的,有些事也依舊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