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角城外的墓地屬於一個亂葬崗式的存在,準確的說大部分是這樣的。
墓地位於城外的一座土山的山陰麵依山而建,山坡上的占有四成地域的是正規的墓地,甚至有守墓人的存在。
但山下間於樹林的部分則是亂葬崗的部分,這裏埋葬和遺棄的屍體不計其數,他們大多籍籍無名,他們的名字隻會被遺忘在黑角城浮於海麵上的肮髒和貪婪之中。
黃昏已然降臨,徐平站在雜草叢生的灌木間的空地,抬眼看向樹梢枝椏間徐徐墜落的夕陽。
這個亂葬崗式的墳地並非如常人所想的那般,屍骸遍布,枯骨曝於野。相反,這裏更像一個適合郊遊的青青野地,由於是亂葬崗基本上也不存在什麼墓碑之類的事物。
也許是人蹤全無的緣故,亦或是為埋於地下的屍骸滋養,此間的林木很是茂盛。
徐平來到此地的目的很明確,他當初恢複自己一身鬼道修為便是在此,雖然他如今的修為也不過恢複到煉氣期頂峰而已,但此等陰氣極盛之地自然也是煉製他鬼道法器的最佳所在。
風雨將至,他此行便是要去將自己在此風水絕地,借地脈陰氣培煉的幾件早先預備的法器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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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老萊克則坐在子爵府的客廳之中。
“這麼說,以上就是你的計劃了。”金發散披的子爵大人背身而立,眼望窗外黑角城逐漸向四周散去的濃霧,口中淡淡道。
老萊克並沒有急著回答子爵大人的問題,隻是淺淺的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房中除了兩人外再無旁人,子爵並未因為老萊克的怠慢而動怒,反而聲音愈發柔和。
“這個計劃雖然可以說是對帝國有風險,但是並不是無法接受。”
老萊克目光平靜的看著杯中茶水倒映的自己的麵龐,麵色的蒼白被茶水的綠意掩蓋,但鬢角的斑白卻是其無法遮掩的。
“我有一個叫做徐平的學生平時很遲鈍,有時甚至會把早飯拖到中午才吃,有些課過了才會想起來,雖然有偷懶的嫌疑,但是他並不愚蠢,對於一些事他想雖慢卻仔細,所以反而明白。回想起我自己年輕的時候,可能就是走的太快了,太過著急,才會忽略很多。”
子爵大人並不知道這位愈顯神秘的神父為什麼要說這些,但遵守貴族禮製的自己並沒有出言打斷他,僅僅是平靜地聽下去。
頓了頓,老萊克抬眼看向背對其佇立的子爵大人,目光澄澈。
“年輕人,你現在就是太心急,有些事不要急於下定論。”
“你什麼意思?還有,你為什麼認為我就一定會和你合作,並且有這個能力和你們合作。”
子爵大人緩緩轉過身來,麵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是他的手指已經很自然的撫上了自己腰間的禮儀刺劍的劍柄。
“這就如你不會砍下我的頭顱一般,很自然的事情。”老萊克並沒有露出什麼譏諷的表情,隻是平靜的如杯中的茶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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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自黑角城上逐漸消散,卻使城郊的天空變得陰沉不少。
亂葬崗的深處,一個凹陷的土坑之中不知何時建起了一處如同孩童遊戲而成的小小土台。
土台有兩層,不過也不過一米左右見方,高矮也就是個有些地方路邊的土地城隍的小廟一般。
土台很簡陋,就像沒有塗飾奶油的蛋糕,不過也是有幾分平整的。
土台之上放著一尊小巧的灰紅色丹爐,土台四周寸草不生,若是細心的話便能發現土台四周方圓丈許較之他處要冷上幾分,時而有淡淡陰風掠過盤繞土台不散。
一隻烏鴉在土台上空已盤桓了許久,終究還是受不過那口丹爐尊口的亮色誘惑,打了幾個旋,撲閃著翅膀謹慎的衝下方土台落去。
“咳咳!”兩聲輕咳毫無預兆的在那烏鴉一旁響起,這烏鴉一驚猛地竄了開去。
那開聲輕咳的便是一直盤坐一旁的徐平,見那烏鴉已竄出好遠他也不再理會仍舊閉目打坐,直如假寐一般。
誰這烏鴉見眼前這灰發少年並不動作,眼珠一轉又是三蹦兩跳繞過這少年向那土台上的丹爐掠去。
“冥頑不靈。”徐平歎息一聲,自袖中滑出一根墨黑色的手杖,卻並未搭理那隻烏鴉。
隻見那烏鴉衝土台沒蹦幾步,隻覺得身軀森寒無比,頓時有些眩暈,踉蹌了兩下,竟是一頭倒伏在地,強自掙紮了幾下便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