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田鳳山坦白交待後，案件的進展很快。他搞的那些貪汙，其實水平很低，帳目上一塌糊塗，有的票據和科目差得十萬八千裏，有的根本連原始單證都沒有，加之他的錢又不存銀行，現金和金條都藏在自己床下的大水缸裏，除去揮霍的，幾乎全額收繳。有了他的交待材料，這些都很容易查證。
但在行賄方麵的事，查證起來就遇到了阻力，鄉裏的書記、鄉長、副書記和分管副鄉長都拿了他的錢，從一萬到五萬不等，但書記和分管副鄉長打死都不承認，這兩人的家裏和辦公室也沒搜到什麼東西。於是，這兩人的案子就立不住。
最關鍵的是張朝鬆的問題根本動不了，這位縣委書記從沒有直接拿過田鳳山一分錢，都是由張朝鬆的舅子譚軍出麵，先後分三次收了田家灣村十二萬元的谘詢費，但都簽有谘詢合同並開了收款收據。雖然一個村谘詢發展戰略花十多萬元買來二十頁紙的報告有點誇張，但這在法律上卻一點問題都沒有。最多能查查譚軍隻開收據不開發票的偷漏稅問題。
想到這些情況，市紀委書記楊明的內心就複雜起來。一方麵，他對沒拿下那兩個死硬的鄉幹部有點不甘心；一方麵他又暗自有點慶幸。雖然他的工作職責就是反貪懲腐，但每次查到任何一級班子的集體窩案，他心裏都不是個滋味，總覺得是在抽自己的耳光。而最讓他不爽的是，這個本來應當沒什麼難度的案子，是他在陳誌國麵前立了軍令狀的第一個任務，但卻因張朝鬆的舅子譚軍堅不吐口，真正的查案目標根本無法觸碰。
可是，案子到了這個地步，確實不能再往前推進了，已經到了必須要向陳書記報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