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青龍江在月光和燈光的映照下，泛著黑亮青波。江風吹拂，讓人感到一絲涼意。
陳誌國說：一凡同誌，你認為貢布縣的經濟模式能夠成為唐州經濟發展的主流模式嗎？
這幾天，陳誌國無論考查什麼，總是有意無意地問劉一凡一些問題。
劉一凡已經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不論陳誌國問什麼，他都會直言相告。
劉一凡說：陳書記，恕我直言，我認為貢布縣的做法很難推廣。
哦？陳誌國看了他一眼說：你好生說說，為什麼不能推廣？
劉一凡道：貢布縣的小作坊經濟，本質上還是小農經濟的產物。這種做法，在商品經濟的初期，由於商品短缺，需求旺盛，自然能夠昌盛起來。但到了現在這個全球化發展階段，這種沒有品牌的低端產品，全國各地遍地開花，特別是比起沿海地區便利的優質原材料進口的條件，它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了。這幾年，貢布縣三大類商品係列的市場逐年萎縮，正是這種自然經濟的區位競爭劣勢的必然後果。
原來在陳誌國眼裏，劉一凡總是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用心，沒想到這位秘書長其實還是很有思想的，這一番對貢布縣經濟的認識，道理實在又切中要害，說得很到位。
陳誌國順著自己的思路，又問：那麼，你認為貢布縣下一步經濟發展的路子應該怎麼走呢？
劉一凡老實地回答：陳書記，說實話，和貢布縣的同誌們一樣，我對這個問題也還沒有找到答案。本來，按照邏輯，現在的貢布經濟，應當提升檔次，走品牌經營和集約化生產的道路。但要走這條路，就需要產業規模的有序整合和產業資本的大量投入。而這個發展的必備條件，又是現在的貢布縣所不具備的。所以，要走好下一步，還真不容易啊。
這也正是陳誌國思考的焦點所在。這種情況，在中國的縣域經濟發展中是普遍現象。小型而分散的作坊經濟，隻是資本的原始積累，發展到一定階段就受到資金技術和管理的製約，自身又缺乏資源和市場的配置整合能力，很難實現鯉魚跳龍門，進入到各類資源相對集中的品牌經營的成熟市場經濟的發展階段。
陳誌國點點頭，沒有再問話。兩人都點上了煙，在江堤上悠閑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