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國歎了口氣說：楊明同誌，我給你直說了吧，現在長順縣的問題很多，班子渙散，人心不穩，連維持平時的日常工作都很困難。群眾的意見很大，不少企事業單位已經向省市有關部門反映了不少必須立即解決的問題。當然，站在你的角度，此時也許正是高壓威懾的最好時機。但是，今年正是新五年計劃的開局之年，而當前又是開局之年的開春之際，正是各項工作的起步階段。在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幹部隊伍的團結和穩定。因此，盡快地配備班子，穩定人心，是市委當前最重要的工作。
說到這些情況，楊明就明白了市委書記的憂慮。其實，就在昨天，紀委的軟環境辦公室還專門為長順縣的這方麵問題起草了一份向市委的專題報告，問題的確很嚴重。但因為楊明的心思都集中在劉民華的案子上，有了點私心，就暫時還沒有報上來。
陳誌國喝了一口茶，又接著說：其實，從內心而言，我是非常希望能在懲治腐敗的案件上打開突破口的，這對於幹部隊伍建設的根基，特別是彰顯社會正義，提高黨和政府的公信力，都是極其重要的。而且，我認為，你們對於案件的下一步工作計劃，也是有力和可行的。但是，這一安排的確和當前的首要任務和中心工作產生了矛盾，因此，我希望你能理解和配合，將擴大劉民華案偵破成果的工作往後延一延。
實際上，在中國的官場，作為一把手，對分管下屬的工作請示，往往都是隻表達意見，而不解釋原因的。這也留下了許多決策的黑箱空間和決策的神秘感。但陳誌國是個崇尚透明政治和誠實政治的人，因此，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思慮都對楊明和盤托出。
楊明已經完全明白了陳誌國的思路，他當然是能夠理解和配合的。實際上，如果純粹從破案的技術角度考慮，在完全保密的條件下，將劉民華案延後處理，這對相關關聯人的心理震懾還是有擴張作用的，正如懸掛在空中的達摩斯神劍一樣，掛得越高，其威懾的作用越大；而一旦低垂並落下，其威懾力便會大減，甚至歸於零。隻是，不知為什麼，楊明覺得今天見到的陳誌國已經和當初的那個陳誌國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