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林抓到以後,專案組連夜進行審訊。
主審由唐州市公安局預審科長劉川生親自上陣,他從預審書記員做起,長期負責預審工作,有著很高的預審智慧和經驗,被稱為“唐州汲潮”,是唐州市有名的預審專家。反貪局和公安局的兩位老預審員做他的助手。
也許是被劉川生的大名嚇住了,周成林從一開始就表現得很配合。問他什麼問題,他的態度都很好。知道的就一一說來,不知道的還說聲抱歉。
周成林說,他所躲藏的那套住宅,是他幾年前以某某女人的名字購買的,但房子還沒到手,就和那個女人分手了。因此,房子一直空著,因為各種原因,他也沒辦理轉戶。把這裏當成了存放一些不方便東西的庫房。這次二橋出事後,一時不知道往哪裏跑,想到這套房子還不為人所知,就幹脆住到了這裏。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在這裏居住。房間不但沒有裝修,連電話都沒有安裝。和他一起被抓的時髦女郎,是他的一個老相好,是原來在省城夜總會認識的。今年春節後,這女人到廣東去了,但曾經給他留有電話。自從他藏身以後,自己一個人像老鼠一樣過日子,又害怕又寂寞,實在熬不住了,就想找個女人陪陪。但本地的女人相好不敢找,知道已經都被公安盯上了。沒辦法,才和這個女人聯係上了。哪知剛來第一天,就把警察引來了。女人帶的幾大包東西,都是他叫買的。主要是潛藏生活期間他想吃的一些食品。
這些事,因為容易查證,首先詢問,是為了驗證被詢問者的應詢態度。
結果證明,周成林說的基本上都是實話。
然後就問他為什麼要偷工減料。
據周成林交代,二橋的鋼材的確換了型號,用量也有減少。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錢。這都怪他這兩年迷上了網上睹球,開始還贏過不少,但從去年年中開始,睹運就轉了。這樣,賭錢的錢和工程款時常攪在一起,錢總是周轉不開。前前後後已經輸了好幾百萬。沒辦法,他隻能從二橋的材料款裏擠一點錢出來。不過,這樣做雖然幫他省了一些錢,但他真不知道這會對橋墩工程質量有這麼大的影響。如果知道,打死他也不敢幹。
這些話,裏麵的水份很多。網上賭球,他的確參加過一些。但因為輸贏情況無法驗證,所以數量的彈性很大。另外,作為一個做工程已經有十五年的老手,居然說不知道偷工減料對工程質量的影響,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又問他轉包工程是怎麼得來的。
周成林說,他和省路橋公司是長期戰略合作夥伴,以前修一環路和外環高速路都曾經有過很好的合作。他的公司的工程質量也得到了省路橋公司的一貫認同。這次把二橋工程和外環路聯結段工程給他施工,是因為省路橋公司在全國各地的項目太多,做不過來,為了趕工期才轉包給他的。這兩個工程其實根本沒什麼油水,是省路橋公司不願意做的骨頭項目,他現在很後悔接手這個標段。因此,轉包這兩個工程,他沒給任何人行賄。為什麼?不值當。當然,請省路橋公司的有關人員喝酒唱歌這一類活動還是有過的。
這些話中,事實和虛言混雜。其實,從已經掌握的情況看,這兩個工程的利潤相當豐厚,卻被他一口否認。轉包工程沒有任何行賄活動,這在當下的中國簡直是奇聞怪論。顯然,他是隱藏了工程轉包的內幕和真相。但他的供詞卻與省路橋公司的有關人員的詢問筆錄相一致。這說明,關於工程轉包之事,雙方是事先就統一了口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