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川生發現，從種種跡象看來，這個五大三粗的周成林，是一個演技高超而很難對付的對手，他表麵上裝成一副嚇壞了老實交代的樣子，其實內心很沉穩很踏實。他經常假裝語無倫次，但語無倫次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凡是過經過脈的關鍵之處，他都用辭準確，毫不含糊，就像早就準備好了的一樣。
根據經驗，就這樣審訊下去，一定不會有好的結果。而且，還很可能會把專案組引到對方早已設計好的道路上去。
劉川生及時停止了審訊，他要和專案組的領導和同行們仔細地彙報商議，重新製定下一步的審訊計劃。劉川生很清楚，有力的預審並不都發生在審訊室裏。多年的預審實踐證明，隻有審與查結合，問與不問相交互，才能發揮最大的功效。
周成林關押在武警黃金部隊駐唐州辦事處。這裏人員可控，警戒嚴密，唐州市許多重大案件的臨時處置，都會經常借用這裏的一幢三層的紅色小樓。上次劉明華案也是在這裏關押審訊的。這幢在唐州市各級幹部中赫赫有名的“紅樓”，其象征意義與賴昌星的腐敗紅樓完全相反，它代表的是法製的威嚴和正義。今天，關於周成林的預審彙報和案情分析會議也在紅樓三樓的會議室進行。專案小組的主要成員都參加了會議。
聽了劉川生的彙報和疑慮，大家都思索起來。
楊明想了想說：周成林的這種表現，決不是偶然的。我同意川生同誌的分析，我也感到他是早有準備。我甚至覺得他就在被抓之前，還給什麼人通過電話。
楊明參加了昨天晚上抓捕周成林的任務。當他們衝進房間時，楊明發現周成林平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神情並不慌張。讓他在逮捕證上簽名時，他還很仔細地看了看逮捕他的罪名，簽字後甚至還有一絲笑容從他的臉上一抹而過。當時，楊明就覺得這個情況十分反常，問他笑什麼，周成林說，躲藏的日子太難過了。反正遲早有這麼一天，早來早輕鬆。房間裏的陳設的確很簡單，像周成林說的一樣，還沒有裝修，連固定電話也沒有安裝。不過，手機倒有一部，抓捕時還別在周成林腰間的手機袋上。不過，手機裏沒有號芯，是個空機。問他為什麼是空機，周成林還笑著反問了一句：誰見過躲藏的耗子打電話呢？這當然是謊話。誰又會時時掛個充電的空機在腰間呢？但是，從昨晚到現在，從房間裏到他房間周邊的地麵各處，並沒有搜查到那部手機的機號芯片。也因此無法知道周成林最近對外聯絡的情況。
想到這裏，楊明突然問：那個女人的手機呢？女人的手機裏肯定有周成林的近期號碼。
經偵隊副隊長說：女人的手機也是一部空機。那女人說，她一進門就被周成林把手機收了。據那女人交代，周成林是用手機和她聯係的，但這個號不是原來周成林的號，她也不記得了。隻記得前麵是136，後麵有個41。現在，我們正在查找。
劉川生說：這個很好查。隻要問問那女人就行，她肯定能記得自己的手機號。從女人的手機號倒查過來便行了。
經偵隊副隊長拍了自己的頭一下，說：嗨，真是忙昏頭了！說著，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