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看了這個名單後，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不過，陳誌國已經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陳誌國說：楊明同誌，有話就直說嘛！藏著掖著幹嘛？
楊明道：我剛才看了一下，這個名單上換人的麵積太大了。這種性質的調換幹部，調換下來後，按規矩都應當要進入我們紀委的暗查名單。但是，這麼多人，陳書記，我擔心在人手上安排不過來。
陳誌國說：人手問題，現在不談。先議議方式方法是否合理。
林濤解釋說：這次大麵積的幹部調換，其實也是法規要求下的無奈之舉。從現在掌握的情況和線索看，我們還不能對名單上的人直接使用法律武器。因此才退而求其次，隻能先把他們調離崗位，交給紀檢監察部門使用紀檢手段深入偵察。如果不這樣辦，長順縣的情況，恐怕很難在短期內改變。
這也是一條中國特色：在法律無力的地界，通過黨紀政風的特別手段，達到對嫌疑人的強力控製和偵察。
楊明當然明白這個手段的合理性，他說：快速治病，必須首先切除病灶。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實際上，這個名單中有幾個人，我們也一直在組織暗查，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對這幾個人立即實行雙規，也已經具備了條件。不過，現在這個名單，還是太大了些。對這個大名單，我有兩點擔心，一是人數太多，我們的工作很難做細。二是幹部調離輪換的辦法，也是治標的手段，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陳誌國道：楊明同誌的考慮，我覺得有一定道理。反腐打黑，關鍵還在於製度建設。有了好的製度和機製，反腐才具有持續的力量，反黑也才有根本的保障。不過，根據長順縣的情況，必須采取短期強力打擊和長期製度建設相結合的辦法。我看，能不能這樣，先把這個名單收一收，名單上的人，留大不留小，留強不留弱，關鍵單位和重要部門的人員要列入首批調換和暗查的名單。已經符合雙規條件的，要立即實行雙規。與此同時，可以考慮把長順縣作為縣區級紀檢監察製度改革的試點縣，大膽推出新的紀檢監察體製，為反腐打黑工作提供長久而有力的製度保障。
陳誌國喝了口茶，幹脆把自己長久以來關於紀檢監察體製改革的想法和盤托出：我一直在思考，我們現行的紀檢監察體製必須改革，在同級黨委領導下，紀委很難實施監督作用。比如你楊明，雖然是市紀委書記，就很難對我這個市委書記實行有效監督。為什麼？不是你沒有這個能力，而是你沒有這個權力。以此類推，縣裏和鄉鎮也是一樣。這當然不是能力製約的問題，而是體製製約的問題。在中國，阻礙我們前進的往往不是能力，而是體製。因此，隻有改革體製，才能解放能力。其實，我們現行的體製中，早就有這樣的範例。比如中央對各個部委，就是實施的紀檢監察機構派駐製，這種由上級黨委授權的派駐機構，它對下級黨委的監督，名正言順，責權相當，這樣才能真正實施監督功能。因此，我們不妨以長順縣為試點，學學湖南的醴陵模式和四川的南溪模式，在派駐製和片區製的結合上多做文章，探索出一套更加適合於唐州實際的新的紀檢監察體製，為社會的持續全麵發展保駕護航。這項工作，由於牽涉麵廣，探索性強，對紀檢監察工作的專業要求高，長順縣的實踐需求又很急迫，我建議由楊明同誌全麵負責，林濤同誌和明莉同誌配合。請你們盡快拿出一個實施方案，我準備召開一次臨時常委會，待這個方案在常委會上通過以後，立刻行動。你們看，這樣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