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一晃梁承璁在楚國待了了四個年頭,回國之日遙遙無期,一次次的希望最後都化作失望,一切傳言自己可以回國的謠言再激不起他的熱情。四年的寄人籬下,梁承璁已由當年張揚明亮的少年,變得沉默隱忍,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這年暮秋,梧桐葉落,鴻雁南飛,天已轉涼,梁承璁就是在四年前的這個時節離開了故國,來到了這千裏外的楚地,被囚禁在這四方院落。此刻,他披著件家常衣服,站在一棵花已落盡的桂樹下,怔怔地望著吳地方向,出神的想著什麼。幾滴秋雨落下,他也不曾覺察,莫北輕輕地給他披上蓑衣,才將他拉回了現實。“下雨了,殿下回屋吧。”梁承璁似是沒有聽到,愣了一會,才點點了頭。剛進屋坐下,忽聽外麵有人來報,說楚王有旨,急召殿下上朝。梁承璁跪恩接旨,心中卻無限的狐疑,自己隻在初到楚國時,曾在朝堂之上見過楚王,今日有何事需要朝堂覲見。
這楚王宮雖不及吳宮寬敞宏大,但卻極盡富麗堂皇,確然能感受到帝王的尊貴威嚴。梁承璁緩步來到殿前,行完君臣之禮,剛一起身,便看到左前方的楊默謙衝他狡黠一笑,梁承璁點頭微笑回禮。
隻聽楚王說道:“吳王今日派使臣前來,稱你們太子病危,希望能接你回去,見上他一麵,所以本王召你前來,看你意下如何?”
梁承璁一聽到兄長病危,心中甚是焦急,又聽楚王這麼一問,不知這楚王又作何計,但是自己和兄長兄弟情深,隻要有機會定要設法回去一見。略一沉吟便答道:“臣和兄長多年未見,不成想兄長現竟然病危,請陛下準臣回國探望皇長兄,臣見完皇長兄,自立即回來侍奉陛下,願陛下恩準。”說罷便又跪了下去。
楚王聽罷,答道:“我請你來問你意見,何須要請本王恩準呢,你要是想回去,本王今日就當帶著楚國滿朝文武,事先為你送行;如果你要不願意回去,那就請貴國使者回去轉告吳王,說你在我楚國待得很好,不願回去。”
梁承璁實在摸不清這老狐狸的心思,難道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放自己回國,實在不是他楚王的行事作風;但如若不是,這葫蘆裏又賣得什麼藥,思量再三,忽想到楊默謙對他那一笑,琢磨回國之事或許真有轉機,再則現在吳國國力逐漸恢複,即便有什麼不利也隻能針對他梁承璁一人而已,不會連累旁人。想畢,便坦然答道:“臣意回國探視皇長兄,請陛下恩準。”
楚王聽畢,便笑著答道:“看來你們果然兄弟情深,既然你心意已決,本王也不再挽留。你在我楚國做客整整四年,這裏也算你的第二故鄉。”然後語氣突然淩厲地接著道:“希望他日不要刀劍相向。”
梁承璁跪恩答道:“臣,謝陛下隆恩。臣在楚國四年承蒙陛下恩德,臣謹記於心。且吳向來把楚國當作兄弟鄰國,素來交好,何來刀劍,陛下多慮了。”
楚王聽完,不動聲色應道:“如此甚好”。
翌日朝陽初升,天氣微冷,楚宮門前楊默謙和梁承璁並肩而立,“今日一別,不知他日何時才能相見,但願再見時我們不是在戰場上。”楊默謙黯然說道。
“若是在戰場上,我定然不會對你手軟,希望你也一樣。作為皇子,我們是各為其國的對手;但作為梁承璁,你永遠是我的知己好友。”梁承璁慨然答道。
“好一個知己好友,以前我總覺得那些送友人的憂思情懷過於矯情,沒想到今日我竟也有些婆婆媽媽的了,別不多說,幹了此杯,各自珍重。”說罷二人對飲作別。
時隔四年,梁承璁再一次乘著四架馬車駛於吳楚之間,隻是不同於上次,這是要返回吳國,想著四年未見的母妃還有病危的皇長兄,梁承璁恨不得能立即飛回錢塘。莫北似是已能讀懂承璁的心思,不住的喝著馬兒,將馬車的速度趕到極限。不到三天的光景就駛出了楚地,剛踏上吳國的土地,梁承璁的情緒有些失控了,雖然是蕭瑟的暮秋,落花殆盡,秋葉飄零,然而一切於梁承璁而言是那麼的親切,踏上這片土地,意味著他終於自由了,終於可以縱橫馳騁,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再也不用承受思念親人的苦楚。他仰著頭,用力的呼吸著吳地的空氣,感受著此刻屬於他的幸福,突然莫北大叫:“殿下,小心。“隻見一黑衣蒙麵刺客向他撲來,他側身一躲,險避此招。而後從四麵八方湧來七八名同一裝扮的刺客,將承璁和莫北圍將起來。這批刺客個個武功不俗,且招招都是下了死手,顯然是要置二人於死地。莫北雖是梁承璁的侍從,卻也是莫臨川的弟子,莫北不愛讀書,於武功卻是頗有心得,由於用心專一,在劍法上卻在梁承璁之上。對方雖然在人數上占了優勢,但是一時卻不能取二人性命,僵持半個時辰,梁承璁心知不妙,如對方再有援手自己可能就要命喪此處,為今之計應迅速撤離。對莫北略一示意,二人加大了進攻的力度,殺出一條出口,迅速逃離此地,二人師承的穿林劍法以輕逸見稱,輕工自然了得,不多久就撇開了追擊。然二人已多少受了些傷,所幸均是外傷,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