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走後,木清風又在明州城逗留了兩日,他雖算不得離家出走,也確然是和母親賭著氣。這兩日想了些母親這些年的辛苦,心裏的氣悶已然消了大半,到了第三日也便啟程家去了。
說起這木清風確實師出名門,他是穿林劍客何寄傲的關門弟子,莫臨川的師弟,當今二皇子梁承璁的小師叔。這些年他同母親木君蘅同住在若耶山上,內有慈母疼愛,外有嚴師教導,且若耶山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他同著這林間的鳥兒和海底的魚兒般,舒展自在的成長著。雖師傅待他極為嚴格,但他天資極高,且也願意聽從師傅教誨,長到十九歲的年紀,可謂順風順水。然而,世事難全,木清風卻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也不知道父親是誰,每次問母親,卻總不告訴他。他雖外表看來灑脫不羈,凡事不放在心上,內心卻極為敏感,幾次問母親無果後,他就不再多問。然而,近幾日見母親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總覺得母親瞞了自己許多事,對於過往的事情對他隻字不提,他想問問清楚,母親卻總拿他還小,有些事情等他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也因為這,少年才和母親賭氣,跑來明州閑逛,雖然明州他來過幾次,但從未像這次逗留這麼久,木清風越想越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若耶山奔去。
晌午剛過,木清風就到了,聽他回來,母親早就迎了出去。見她四十歲左右年紀,頗有些林下風度,從餘下的風姿中也能看出來,年輕時節必是個美人。“風兒,以後不許再這樣胡鬧,你已經是大人了,可不許再這樣任性。”母親木君蘅嗔怪得說道。
“是,孩兒知錯了,惹母親擔心了,是孩兒不對。”木清風麵帶愧色地答道。
“也怪為娘,總把你當孩子看,凡事都瞞著你,你不在地這兩日,娘想了許多,你也大了,有些事情是該告訴你的。”木君蘅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兩日在外麵也沒吃好吧,娘給你盛碗粥,你邊吃邊聽娘說。”
“沒事,我不餓的,這會說就好了。”木清風有些激動,飛快的說著。
木君蘅並不理他,還是給他盛了碗粥,並拿些點心出來。木清風早在旁邊不耐煩的說著:“哎呀,不要這麼麻煩,我不餓的,娘你快告訴我吧。”
木君蘅愛憐的看著兒子“總是這麼沒正形,好,娘這就跟你說,該從何說起呢。”
她想了想開始緩緩說道:“那就從頭說起吧,你外公當年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醫,人送外號醫癡。除了治病,別的事一概不理,我母親也就是你外婆,忍受不了他的脾氣,在我五歲的時候離開了他,母親走後,父親依然埋頭醫術,在我十五歲那年,他開始尋南訪北,踏遍各地名山大川,尋找各種藥草,有時甚至以身試藥。從那時起我便跟著父親,現如今我這一身醫術也是承蒙父親那時的言傳身教。第二年我們走到了隱嶽山,那裏奇珍異草頗多,父親如見到寶藏般,欣喜異常。隱嶽山生有一種獨特的藥草,父親為了弄清其藥理,再度以身試藥,此藥草單用雖然無毒,但他和白芨相克,二者一起便會生成劇毒,無藥可醫,而父親為了消腫恰巧之前服用了些白芨。哎,或許這就是命數吧,父親一代神醫就這麼客死異鄉,留我一人在世上。”
木君蘅講到這兒眼睛有些濕潤,她歎口氣,拭了下淚水,聲音略微提了提說道:“得蒙上天庇佑,我一個人正不知該何去何從時,遇到了隱嶽山莊的莊主謝淵,老人家見我可憐,便收我做義女,莊主女兒和我年齡相仿,我們情同姐妹,在山莊的那段歲月現在想來竟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光。後來因著謝老先生,我結識了你的父親,便跟隨他離開了隱嶽山莊。”
接著她呷了口茶繼續說道:“在你一歲那年,你如練阿姨,也就是謝老前輩的女兒,攜她八個月大的女兒和夫君來看望我們,那些天我們整日作伴,兩人皆新做了母親,明月是女孩,你是男孩,我們還為你們定下了婚約。”
見她說到這裏突然止住了,她站起來踱了幾步,望向了窗外,木清風看不到母親的表情,過了一會才聽她又說道:“可是,危險就這麼毫無征兆的來了,你父親遭遇不測,得知消息後,我們開始連夜出逃,你如練阿姨夫婦的武功都很了得,拚死護送。可是賊人是要定了你我性命,一路上追兵不斷,而且全是頂尖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