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寄傲師徒二人來到了山莊的林子中,園中景致自是天然韻成,意境極美,而木清風卻眉頭緊鎖,無心於周圍景色。來的路上師傅已經將邊境之事知曉他一二,也做好了去前方戰場相助吳國的打算,邊界之事他並不縈繞於心,
然而讓他心生疑惑的是自己的父親到底是何人,剛才聽聞師傅和謝老前輩的對話,知道謝老前輩原來是朝堂上響當當的人物,而且武功了得,可他的女兒卻為了救自己母子而死,當年追殺他們的凶手究竟是何人,竟然連謝老前輩也不放在眼裏;還有謝淵老前輩為何對相助吳國之事,如此的難以抉擇,這背後究竟有什麼隱情。思及此,木清風頓感心內茫然,卻又無人可問。何寄傲也留意到了木清風的反常,似是不經意的說道:“萬物皆有緣法,凡事順其自然,有的時候你苦心尋求的結果說不定是你不願知道的,又有的時候在不經意間,事情的原委都會向你展開。穿林劍法第九層的精髓貴在‘天人合一‘,你思慮過重,自然無法達到其行雲流水汪洋恣肆的境界。”木清風正心內鬱結,聞聽師傅此言,心內頗有觸動,又想著師傅的豁達高遠,頓感自慚形穢,一時也就撂下了這個心結。
二人沿著林子繼續往前行去,看到前方有條岔路,兩邊景色各異,左邊有一條小溪,流水潺潺,木清風覺得甚為有趣,意欲一窺究竟;何寄傲卻看中右邊那片蒼翠的竹海,二人各取所好,也便分開行事。木清風尋著水聲往前走去,但見前方有一片梅林,暮秋天氣並未開花,幾隻鳥兒忽的從林間掠過,倒讓木清風唬了一跳。穿過梅林見一雅致的院落,院前花草叢生,多些是他叫不上名字的,空氣中參雜著各種花香,木清風頓感心曠神怡,猛地吸了一口氣,突然隱約聽到一聲歎息,他循聲望去,原來院左側支了個秋千,在幾顆大樹掩映下他竟然沒有看到,坐在秋千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季月。木清風本欲叫她,但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突然玩心大起,他悄悄繞道季月背後,突然說道:“想什麼呢,這麼投入。”季月果真嚇了一跳,猛地從秋千上跳了下來,見是木清風,籲了口氣,沒好氣的說道:“人嚇人嚇死人的。”
“我都站這兒好半天了,你都瞧不見我,我隻好先說話了。”
“那你也好好說啊,我又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季月緩過來輕聲說道,想了想人家畢竟是客人,自己剛剛確實有些失禮,又忙笑著說道:“怎麼樣我們山莊漂亮吧,要不要我帶你參觀一下。”
“先在這兒待會,我覺得此處的景致就很不錯,山水環繞,花草叢生,還有鳥鳴深澗,簡直是室外園林啊。”木清風輕快的說著。
“是吧,我也覺得此處很好,聽文遠爺爺說這兒是師傅已故的女兒生前打理出來的,我住到此處後隻是照料下這些花花草草,唯一增加的一樣東西就是這處秋千了。”
聽到謝淵已故的女兒,木清風不由得又仔細的打量了下周圍,心裏想著這位阿姨生前定是個極美好善良的人,可是這麼好的人卻為救他母子而死,想到此處心底一酸。季月見他神情有些奇怪,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竟有些尷尬。過了一會木清風自覺有些不好意思,為了打破僵局便笑著說道:“上次明州一別,我還覺得再難見麵呢,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就又見麵了。”
“是啊,剛才看到你,很是吃驚,哪裏想到我們的師傅竟然是朋友。”季月回完接著笑著說道:“剛聽說你們的穿林劍法在江湖中很有地位,我也是自幼跟隨恩師習武,怎麼樣,我們要不要比試比試。”
“剛剛在這兒蕩著秋千,看著極為沉靜溫婉,這片刻功夫就要舞刀弄劍了,姑娘家還是文雅些好。”木清風取笑道。
“誰說姑娘家非是文雅了好,我偏要做個濟世女俠。”季月極不認同的說道。
“好,好,好,女俠大人,那我們比劃比劃。”木清風笑著道。
於是二人當真比試了起來,穿林劍法本以清逸空靈見長,而木清風性情中本就有幾分灑脫不羈,當真有些劍人合一的味道,一柄長劍在他手裏如生了靈魂。季月所習的路子完全不同於木清風,她確實是集了各家武學所長,功底紮實,運用起來又能融會貫通,勝在寬博厚重。兩人拆了不下八十招仍不見高下,本就無意勝負,隻是想見識一下彼此的招式,
拆到一百招的時候便停住了。其實明眼人卻能看出來,到七十多招的時候季月就落得隻是守,而木清風這邊的攻勢卻很緩和,季月也才有辦法及時想出應對的招式。但是穿林劍法本就變換莫測,講究出奇製勝,所以這木清風至少隱藏了三分的功力。兩人比完之後互相請教了些彼此的招式,很認真的討論了一番。
不覺間天色已暗,木清風想著好一會沒見著師傅,便要起身前去尋他,恰在此時文遠走了過來,請二人前去用晚飯,並說何寄傲早就回到了前廳,這會正同謝淵下棋呢。二人聽後也就一起往前廳走去,說話間也就到了。兩位老人的棋局這會正到了緊要關頭,像是沒聽到他們過來一樣,皆是全神貫注,一動不動,過了良久才見謝淵落下一枚白子,接著笑道:“寄傲兄,承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