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兩個二貨是同桌(1 / 2)

初三那年,我在縣城念書,雖說是縣城,卻沒有寧波那樣高樓林立,最高的建築就是學校對麵的天鼎大酒店。課業壓力大,一星期隻有半天休息,縱使路過也不會去最頂層看看。這個心願,最終在畢業酒那天成為現實,我們年級包下了酒店第二層,所以我有機會去最頂層俯瞰整個縣城。當微風輕撫臉頰,心裏泛起一股無法言訴的苦澀時,我才意識到那些一起奮鬥,一起嬉鬧的年華已經不再。

但那個時候的我還不懂珍惜這個詞的內涵,每天隻會和奧特曼一起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再順便將老師布置的作業按時完成。當奧特們與前座的女生高談闊論,廝聊得昏天暗地,忘了春秋冬夏,甚至讓人感覺他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我會悄無聲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身後的凳子移開。

直到被學生稱為世界上最難聽的音樂——上課鈴響了之後,他才會收住自己滔滔不絕的話語,從夢境中清醒過來,然後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身後。當發現自己屁股後麵空無一物的時候,他會很詫異地扭過自己的身子,他的凳子早就不知道一溜煙跑去哪兒了。

嘿嘿,他一臉陰深深,還不時的扳動自己的手腕向我示威。

好啦好啦,在我這裏,我說著從身側將凳子傳回給他。

小朋友不乖是要打屁屁的哦,他幽默地對我說道。

看著身旁變態,腦子又有些發愣的奧特曼,我想起了與他第一次見麵的情景。

那個時候正值開學,作為老生的我在家人的陪同下很熟練地辦完手續。送走大人,我獨自一人走回寢室。門口,陳舊的垃圾桶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給我本就百感交集的心情又增添了幾分繁雜。

寢室無人,我洗了一個剛買的蘋果,對著窗戶啃起來。窗外,車水馬龍,尤其是校門口被汽車圍得水泄不通。又要被封鎖在這裏了,我在心裏默默歎息。對於生活在這種學校的學生而言,除了四周的石砌圍牆以外,從踏入這裏的那一刻起,內心也圍上了一層無形的牆,無法衝破,除非,你選擇離開。

請問這裏是八(2)班的寢室嗎?我帶我兒子來報道。

耳畔突然傳來一句陌生的話語。我一怔,手中的蘋果差點掉落,我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轉身,進入眼簾的是一位中年人和青年,父親是工人模樣,上穿白色襯衫,下穿黑色長褲,兩腮有著並不濃厚但是很粗的胡子,身側的兒子手提一個藍色的大木箱,身高不到一米七,上身亦是白色襯衫,搭配藍色牛仔和白色運動鞋,最吸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那噴泉似的爆炸頭。

是的是的,這裏有張空床,我說著並隨手指向最靠左邊的床位。

倚窗,我默不作聲,早已習慣了人來人往。人海茫茫,宴散人去,那個時候的自己僅僅視他為生命中最平凡的過客而已。殊不知,也就是這個人,將會給自己接下來的生命帶來怎樣的轉變。

喂!奧特曼,小怪獸不要你了怎麼辦!我對奧特曼大聲吼道。他用一種“你是白癡加蛇精病”的眼神斜了我一眼,然後故作姿態地大哭:你別說了……但他卻是笑著的,可是無論如何,從他的眼神裏我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悅。

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勉強很虛偽?然而這句話就像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裏難以言出。直到很久以後,我才醒悟過來,我對他做過的最錯誤的一件事就是取了“奧特曼”這個外號,我不知道每次叫他奧特曼給他帶來怎樣的傷害,甚至有段時間我希望他爆發,將壓抑在心中的苦楚宣泄出來,但他最終沒有,似乎對任何事都能隨遇而安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上了一首叫做亂世殤的歌。

其中有一句這樣的歌詞:我還在等還在等你的歸來,每次多聽幾遍這首歌,大腦就會反反複複吟唱這句歌詞,就像著了魔一樣。對於我這種沒到午夜零點絕對無法入睡的人來說,有著絕佳的療效。所以每到午休前或者晚上就寢的時候,我總會掏出放在床頭的mp3,將音量調到適中,播放模式設置為單曲循環,然後戴上耳機,於是乎我的大腦就會處於遊離狀態,每時每刻隻會聽到一句話:我還在等還在等你的歸來。

每個周末的下午,大多數人都按耐不住回家的心切,鈴一響就飛也似地奔出校門,像逃脫地獄一樣地急不可耐。記得有道修改病句的題目是這樣的:它們像脫韁的野狗……我覺得用這句話來形容他們的心情真的恰如其分,我保證,我沒有任何諷刺的用意。